担心么,倒也不算,但一点都不担心,那是假的,太子对罗雁风来说是姐夫,一定程度也能算得上家人,对他们可不是。
天子一言可决生死,君臣分际如同天堑。
她在太子妃面前言笑如常,那是因为她无所求,只要不失礼就行了,萧信不是,他要举业要登庙堂,在未来的人君面前如何表现就很重要。
不失礼只是最低要求,得当也不过算中平,只有出彩才算对得起这个突如其来的面试机会。
“你在家中是行二么?”
外厅,太子已经与萧伦走完了套路,这一声显然是问向了萧信。
许融听见萧信应声:“回殿下,是。”
很简短利落,是他一贯的语声。
“几岁开始读书?”
“八岁。”
“那也是十年寒窗了。”太子笑道,“你生在这样的人家,能不耽溺于富贵,殊为难得。”
萧信沉默了一下:“学生不敢当殿下此语。十年里,学生荒废了八年。”
太子:“……”
隔着屏风,许融都感觉到他好像惊得呆住。
罗雁风两只眼睛也瞪得圆溜溜地看过来。
许融淡定向她点头。
这瞒不了人的,萧信从前就是没用功,苏先生初见面给他下的评语是“蒙童”,“十年寒窗”这个人设,若是别人说的,当客套话认下来不要紧,出自太子之口,那一点也含糊不得。
没事时天下太平,对了景发作起来,一粒沙也能硌得人日夜合不上眼。
“二郎,”这略低一点的声音是萧伦的,他似提醒又似警告,“当着殿下,你胡说什么。”
“我说的是实话。”萧信冷硬道。
他其实有一种控制不住的对萧伦的敌意,但在这个语境下,被掩盖得合理了——他就是这样拗,这样敢言,自身性情使然,那就说不上是对兄长不恭了。
太子于此时失笑,他惊异里带了一点兴趣,道:“哦?那你这个县案首是怎么中来的?”
萧信一板一眼地道:“学生后来用功了,又拜了一位好先生。”
“是长兴侯为你延请的?”
“不是,是内子。”
许融:“……”
她想扶额。
就——也不用这么实诚。
罗雁风捂着嘴巴小声道:“哇,许姐姐,你这么厉害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