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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都知道的。他们一旦生病,要不就去润州城求医,要不就去县外郊区的栖霞寺求药,实在没辙了才会去找“刘一方”撞撞运气。

周家虽然刚到江宁县没几年,但周纯好歹是官吏,在外面常走动,也知道这些事情,曾经把这个当作笑谈对徐四娘提起过。

徐清麦很不可思议——江宁县虽然不如前朝时繁华,但总归是有几万人口的。那么多人,却只有三四位大夫,人均一下约等于无。

那人们生病了去找谁看病?是哪儿看病?

周自衡继续:“那刘大夫说不定还没你厉害。”

徐清麦无言的给了他一个白眼。

周自衡讪讪:“我说的是中医方面。”

她是外科医生,但这里显然也没法做外科手术不是?

想到这里,周自衡的心里忽然就涌起了一阵强烈的惋惜。他知道她有多热爱自己的专业,能在三十多岁就冒头的医生,天赋和努力缺一不可,可如今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看着徐清麦在烛光下冷静认真的侧脸,他只觉得心酸。

两人一边说着话,手里也没闲着,三下五除二已经将手中小婴儿的衣服全都解开,就穿了一个小小的兜在身上。

“她需要散热,不能捂着,不然可能会发生高温惊厥。”

周自衡自然是听她的,说让他干嘛就干嘛,充分做好了打下手的工作。

小婴儿烧得难受,不停的在小声抽噎和哼唧,身上的皮肤都红红的,看得人有些难受。

阿软送了一碗喝的水过来,徐清麦很自然的递给了周自衡:“拿小勺子喂她喝水,她需要多喝水补充水分。”

周自衡也很自然的接了过来:“你抱一下。”

两人几年不见,但却配合得非常默契,一人抱着,一人喂水,这幅场景看得阿软在心中啧啧称奇,又有些迷糊。

郎君以前可没那么有耐性!娘子以前也从来不敢这样给郎君派活儿。

今天这是怎么了?

不过这个念头只在阿软的心中闪过一瞬,立刻就被她抛在了脑后。她没有多想,纯粹觉得这样的氛围可比以前好多了。

又过了一会儿,随喜送来了大的木盆和烧好的水,几人一起弄好水正准备让小婴儿泡温水澡,这时候,从宅子一角的柴房里发出王婆子的喊声。

“十三郎!郎君!快放我出去,我有经验!”

话说王婆子被绑到柴房里的时候,气势还十分的嚣张,嘴巴里一直在骂。当然了,她并不敢明目张胆的骂徐四娘,那毕竟是她的主家,但她借着骂阿软来指桑骂槐:

“你敢捆我?不过是个贱丫头,遇到点好运气就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呆头呆脑的蠢货,被人当做枪使了自己还不知道。等郎君回来了你给我仔细点皮!”

“我不把你这小狗骨头给秃噜到外头去,我就不是王婆子。”

她吃准了自己是周纯的奶娘,又是周家派来的,周纯和徐四娘都是好拿捏的性子,倒是比在长安时还要威风许多。

可惜阿软大大咧咧,根本不把这些话放在心上,而且也听不出来王婆子的意有所指,她只是挖了挖耳朵,就将王婆子推搡到柴房里捆了,觉得吵又从旁边扯了根烂布条把她的嘴巴给堵了。

她早就看王婆子不顺眼了。

王婆子那叫一个气啊,将自己所受的这番羞辱都记在了徐清麦身上,打算等十三郎回来一定要好好的告她一状。

结果,回来的不是周纯,而是周自衡。

王婆子的期望自然落了空,她开始变得惶恐不已,就好像狐假虎威里失去了老虎的狐狸。王婆子在焦虑和盘算里迷迷糊糊的睡了上半夜,下半夜忽然听到了嘈杂的声音。

周家的宅子并不大,阿软和随喜在隔壁厨房里的聊天声音被她听得一清二楚,她这才知道是孩子发烧了。

王婆子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劲儿摆脱了嘴巴里的布条,开始高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