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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北南怒而报了官,他爹是秀才,又还是教书先生,在这一带名声不差。

县老爷了解事情始末,虽怜惜他一个孩子,可清官难断家务事。

他们并未犯什么大错,顶多贪心胡搅蛮缠,至多也只能将他们赶回江州。

经此一事后,祁北南也离开了丘县,他跋山涉水,四处求学。

十七岁那年中举,二十岁时得了官职。

这一年,他觉着既已立业,是能成家了。

于是带着信物,前去寻到了指腹为婚的夫郎萧元宝。

萧母和他母亲是手帕交,感情甚深,曾约定婚后生下孩子要结为亲家。

两人虽未嫁一方,可婚后也依然来往密切,直至他母亲离世。

祁北南四岁那年,萧母和她丈夫抱着个小婴儿来了一趟家里,他不知长辈们说了些什么,只依稀记得那日父亲很高兴。

与他说襁褓里的婴儿将来会是他的夫郎,让他抱一抱。

后来他们父子俩搬离了江州,陆陆续续和萧家也有着些书信联系,只是没两年听说萧母也亡故了。

祁爹得知消息,怅然了许久,嘱咐他刻苦读书,来时考取功名好好照顾他年仅三岁也丧了母的夫郎。

一年后又听闻萧爹续了弦,彼时他父亲也已经卧病在床,还是他坐在床前读的信。

后来祁北南四处颠簸,倒也曾记着萧家的地址写过信去,不过一直都不曾收到回信。

他不知是自己住址不定,信未曾送到他手上,还是他那个小夫郎不识字回信不易。

总之一番周折兜转,两人再次见到,于初见已是十六年后。

彼时十六岁的萧元宝纤弱苍白,性子内敛怯弱。

祁北南见着便觉得有些心疼。

然而萧继母得知这桩婚事,竟还嫌说萧元宝身子不好,不是长久之相,试图将自己亲生的小哥儿嫁与他。

他便知,这些年夫郎失去了生母,过得许是不易,后悔没有早些前去寻他。

婚后的生活过得还算顺遂,他们两人合得来,感情很好。

祁北南漂泊小半生,对再次拥有的家十分珍惜和眷恋。

只是萧元宝的身体不大好,经不得辗转颠簸,他初近官场那几年公务又繁忙,两人总是聚少离多。

总想着等升迁了,安定了,一切便都好了,届时便再不必分开。

可事有定期,并不是什么都经得起等待。

想到这些,祁北南不免心中一窒。

忽的,他止了思绪,快步跑回了屋。

书桌下的暗格中,他捧出了个四方木盒,擦得干净的盒盖打开,内里躺着枚挂脖的云纹银锁。

看着熟悉的银锁,他眸光柔和,轻轻拂过锁身,眸子倏然又坚定起来。

这回,他不要再四处辗转求学了,他要早早的到他身边去。

第2章

腊月十几头的日子上,已然是隆冬了。

磷州岭县迄山村,萧家院子里铺上了一层白糖似的冷霜,瑟瑟的风吹打得纸糊的窗簌簌作响。

年幼的萧元宝正在费力的,把肥厚灰笨的棉裤,往自己两条短短的腿上套。

小崽子身上没二两肉,两条蹬着的腿儿跟那剥了外壳儿的芭蕉芯儿一样。

白白细细的,又有点绵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