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妪努力地转动眼球,脸上的深壑夹着陈年的泪水,她说道:“我……我们每年圣泪沐浴都会排队来求,可赐佑从来没有挨到过我,这一等几年过去了。多亏了大降霖,我才能在这儿见到您。十四日大降霖啊……”
老妪似是想起了什么往事,喃喃说:“十四日大降霖也是怀霏殿下为我们做的呀……”
荀听心弦一紧:“等一下,还有其他人要来为他祈福?”
老妪情绪很激动,像是怕主教听不清似的,总是在重复着说话:“是啊,是啊。”
连晟谕廷中都无人敢为怀霏求情,若是这帮平民的行为被其他主教发现,大概率会因谋逆罪而入狱或赐死。
“你们的祈福我听见了,若是你还有什么请求,我可以尽量满足你。”荀听赶紧说道,“但你一定回去劝告你的同伴,让他们接下来的十三天里,不要再提起这件事了。”
老妪连连点头:“好,好……”
荀听照常伸手蘸水,掌心凝结了一滴清澈透明的纯洁露滴,递给老太太,说:“您……你记得就好,拿上它离开吧。”
“我不要圣泪,”老妪却推开他的手,说,“请您把圣泪给他,给怀霏殿下。我们一共有三百零一个人,只乞到了这一滴。我们听您的话,以后不再来,这一滴就是我们三百零一个人的,请求您把这滴圣泪给怀霏殿下。”
“……”圣泪还在手心漂浮着,荀听怔了好一会儿,说,“我答应你。”
话落,老妪磕了个头,道:“感谢您。”
她的孙子小小地匍匐着,学着奶奶之前的话,稚声稚气地说:“怀霏殿下受苦啦。”
说完,祖孙俩行了吻手之礼,之后如两片一大一小依偎在一起的秋叶,互相搀扶着离开了这里。
荀听把手收回,深叹了口长气,将这滴圣泪收进了怀中。
怀霏……
荀听默念了一声这个名字,他看不见祖孙俩离去的身影,但老太太的嗓音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像是有人用尽全身颤力推开了“盖棺”的一条缝,让荀听之前对怀霏“定论”稍稍松动。
良久,他的心绪涟漪都未消散,而下一个人已经走了进来。
荀听立即整理好神色,正襟危坐。来人脚步声清响,走到他面前,沉默着伫立了一会儿。
他就那么站着,也不依照流程行礼。
听他不说话,荀听只好先行“背词”,说:“你心有何愧?心有何挂?”
久之,对方开口了:“我……”
“我”之后没声音了。
荀听闻声一愣:“?”
这声音是爻的。
荀听差点就脱口一句“你来这儿干什么”。
他怎么去排队了,来凑热闹吗?
荀听看不到爻的表情,只听他沉寂良久之后突然轻哼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笑。
爻说:“愧罪太多,神明还佑我么?”
荀听还没搞明白他为何突然出现在这儿,他本想说:你可是外交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