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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你罢官回乡,不纠察你的过失,但此生你都不可再进京州,再入官场——”

“否则我见你一次,便拿你一次。”

“好!”

这人也倔着,当即就把官帽一扔官袍一脱,狠狠摔到了地上,朝裴钰吼道:“老子今天就不干了!这破官爱谁当谁当去,我徐三九给大祁做牛做马十余年,到头来想讨口饭吃,他李元泽还要把我从京州赶了去,这就是要我死!”

“大人,求您别说了!”徐三九的同僚都快跪下来了,扯紧了他的衣袍,央求道,“这话传出去,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徐三九喊完这嗓子,很快就沉静了下来,他咽了下喉咙,说道:“周晃,多谢这几日陪我同行了。”

说罢,他转而看向裴钰,目光遽然之间变得锋利异常,再没有方才那股羞恼无理的劲头来。

他双目灼灼,盯着裴钰,字字声声地开始痛斥是非:“小裴大人说话这般坦然,有没有想过这些年是谁给你的庇护伞?”

徐三九拍了拍胸口,忽然抬高声音:“抢掠东西,是我之过,可他李元泽登基二十余年,任梅党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强词夺理,萧楚听得耳朵疼,眉头紧皱起来。

徐三九还继续说:“我俸我禄,一钱一两皆是百姓所予,我当官也是为了造福百姓,不是为他李元泽求仙问道铺路!”

“他倒是痛快,守着几座宫观颐养天年,等到他能睁眼看看人间疾苦,咱们都得烧烧高香了。”

他越骂越痛快,越说越激动,上至皇亲国戚,下至藩王官绅通通骂了个遍,到最后口干舌燥,连嗓声都嘶哑了起来,才堪堪停下咽了咽口水。

虽然态度嚣张了些,骂李元泽倒是没骂错,萧楚和裴钰是一般表情,心绪也复杂得很。

徐三九的话语敲着他们的心,似乎从远离京州开始,那些藏在奢靡背后的烂疮就在渐渐水落石出,不停地催促他们一件事:

改天换地,迫在眉睫了。

“清流和梅党哪个不是腌臜之物?可不学朝臣奔竞谄附,不参与两党相斗,便没有出路可言,天子看得见吗?他才不在乎,他要闭目升天!”

“——而在此之前,小裴大人,”

徐三九胸膛起伏着,脸涨得通红,朝裴钰步步紧逼,一字一顿地吐出了最后一句话。

“不若……您就继续陪他守着春秋大梦吧。”

这一句完,萧楚应声出剑,直指徐三九的喉结,眉目凛然。

“再往前,我就杀了你。”

萧楚这声短促有力,没掺杂什么杀意,但确确实实泼醒了徐三九,他终于把目光转了过来。

萧承礼神貌英气,又在京州赫赫有名,风流天下闻,他不可能不知晓,但也没见过几面。

加之萧楚脸上的红疹还没褪,多少也干扰了徐三九的记忆,他思来想去,最终也没把萧楚跟京州的神武侯联系到一块儿。

见裴钰带了三个护卫,自知打不过,可这么大吐一通,他心里已然畅快,转头就跑去马厩牵了自己那匹瘦马,冲众人潦草地抱了个拳。

“那草民这便回乡去了,诸位,日后自求多福吧!”

喊完这声,他彻底把胸腔的郁火给发泄了个干净,大笑两声,穿着单衣就纵马而去了,留下一地飞沙。

裴钰见人走了,面色这才和缓了些,萧楚也随之收剑入鞘。

不用提点,他就知道裴钰的意思。

今日之事定然不能善了,放任徐三九走,就是裴钰办事不力,逼他留下向驿丞认错,这人性子又刚烈,不肯低头,只能让裴钰来唱这个红脸。

裴钰转而看向周晃,问道:“你们是哪里人,此行赴往何州任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