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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钰上手就要去拧萧楚的腿,他这次一回生二回熟了,在裴钰的爪子要掐到自己腿上之前,萧楚立刻捉紧了他的腕。

他朝裴钰挤眉弄眼:“裴大人别乱摸,我要多虑的。”

“少拿乔。”

昨夜萧楚跟裴钰表示可以把白樊楼收归国库后,他们便再没谈及过此事,萧楚今日也跟没事人一样照旧逗裴钰闷子。

他俩的分歧至少今夜不好再有,阻止白樊楼的白银流出,必须要同心戮力。

裴钰被他捏着也动弹不了,萧楚就自顾自靠在裴钰怀里,嗅着那些安神的气息,轻轻合眼。

印象里裴钰和他很少有这般的平和,大多数时候都是在相互撕咬,非要把对方啃啮个鲜血淋漓方肯罢休。

他们二人交恶,都是从上辈子的一件事开始,也是从那天起,萧楚就算有再多的柔情,也不会再往裴钰身上显露分毫。

他们离彼此越来越远,如隔天堑。

再后来,好像真的成了只图床笫之欢的关系,一直到萧楚身殒,也没有一个人得到了开解。

裴钰不动了,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在乱颤,而萧楚就贴在他的胸口,垂着眸,好像他的方寸大乱都被窃听入耳了。

但这是多虑,萧楚什么也听不见,他还在想从前的诸般过往。

那句话又在脑海中响起了——

从头开始。

他想从头开始,他贪心,不知足餍,他什么都想揽在怀里。

裴钰察觉到萧楚的情绪不高,虽然他抓着自己的手腕已经稍稍卸力,足够被挣脱开了,但不知怎地,裴钰就觉得此时不用再逃走了。

两个人都默契地不说话,裴钰抬起手靠近萧楚的背脊,犹豫片刻后又蜷起手指,放下了。

明夷戴着斗笠驾车,有些昏昏欲睡,他昼伏夜出连轴转了好几日,昨天又一整夜都在衙门和那些官帽子扯皮,陈音的供词怎么也具不了名,一直到现在都被卡在府衙。

供词只要按在那里,今夜就恐怕很难找到给梅渡川切实拿罪的理由,这还是个心病。

到地方后他勒紧了马,轻叩两下车厢,说:“主子,到了。”

话音刚落,萧楚就从里边钻了出来,随手掀起明夷头上的斗笠,替裴钰扣上,这才把人带出来,薄纱掩住了他的脸,看不清相貌。

他不看裴钰,说:“怜之,这回梅渡川再给你下药,我可就帮不上你了,还是听我的吧。”

明夷已经习惯了他二人的腻歪劲儿,兴致缺缺,转头看向不远处的白樊楼,夜灯已经点起来了,楼下聚了不少人,有书生扮相的,也有平民百姓,连穿着破烂的叫花子都不少。

明夷撑着脸,懒声道:“外边怎么这么多人?”

“这么些年还没混上道啊,”萧楚一手勾住明夷的脖子,指着那群人说,“瞧见没,读书的,种地的,乞讨的,这些都是什么人?”

“百姓?”

“穷人。”

京州不是没有穷人,但他们一般不会到东一长街来,堆金叠玉的内城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许观哭庙一事撼动的不光是天下寒门文士,正如裴钰所说,穷山恶水的地方往往要倾全村之力才能勉强供出一个学子来,这是他们改变命运的念想。

黎民百姓都想要青天,裴钰算一个,可他独木难支,从科举舞弊开始积累的民怨被萧楚点了一把火,即将要烧得满城风雨。

这火最终要烧到梅渡川身上。

“明夷,这几日辛苦你了。”萧楚拍了拍明夷的肩,低声说道,“神机营倾颓太久,你能挖空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