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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确好用,但迟早会把自己融了,这毒是他老爹给他抹上的,他是弃子,京州的脏水兜不住太久,迟早会漫出来。”

裴钰道:“你想查白樊楼?”

“我想查。”萧楚倚在立柜边,抱臂惬意地看着裴钰,“白樊楼是京州的银库,它拿住了财,也就拿住了权力的支点。”

“没那么容易,”裴钰掀开了被褥,坐在床边,缓声说道,“你同我说这些,是想做什么?”

萧楚盯着裴钰的眼睛,说道:“我对你向来坦诚,怜之,我不喜欢藏起野心。”

裴钰语气强硬了些:“就算你拿到了白樊楼,你也回不了雁州,神武侯这个名号是天子给你打的狗链,你摘不掉,他要你在京州待一辈子。”

“我知道。”

萧楚还是淡淡地笑着,他望着裴钰的眼神一点狠戾都没有,柔得像一汪春水。

“在京州的牵绊越多,我就离故乡的月色越远。”

他顿了顿,缓步朝裴钰走过来,走得越近,裴钰的心跳就越强烈。

萧楚俯下身子,双手撑在榻上,把裴钰箍住了,他刻意和裴钰保持了些距离,却又步步紧迫着,裴钰往后仰了些,他就往前跟一些。

那银坠相互撞击的脆响就晃荡在耳边,带着萧楚身上淡淡的梅香,裴钰觉得脸上有些发烫,拿扇子抵在了二人之间。

“所以我不打算走了,我还要带来雁州的一切,让他们扎根在这片土壤里。”

他柔情的伪装终于在这咫尺的距离中卸下了,萧楚的野心就堂而皇之地浸在眼里,比起藏着掖着,他更想看看裴钰知道这一切的反应。

若是换成前世的裴钰,这个时候恐怕已经打算好怎么杀了自己了。

萧楚拨开了裴钰的折扇,抬手覆到裴钰的耳背,指腹贴着耳垂上那点红痣缓缓搓动着,像是随意轻慢的挑衅。

“怜之,要不要跟我做?”

他说得很轻易,做得也很大胆,远比从前更轻狂放肆。

他昨夜是恪守礼节的柳下惠,今日又变回了萧承礼,变回了从前的那副模样,毫不掩饰话语里的轻薄和戏弄,他挑动着裴钰,不去在乎他是憎恶还是厌弃,他随着自己的欲念走,信马由缰。

裴钰心头一震。

“你疯了!”他猝然攥住了萧楚的衣襟,压低了声音斥道,“挑动天下反,你在京州孤立无援,无人可保!”

“我没那么心急。”萧楚握住了裴钰的手,轻笑道,“水清濯缨,水浊濯足,徐徐图之。”

“该你了,裴钰。”

萧楚松开了手,也坐上榻,仰身躺了下去,说道:“你想从白樊楼得到什么?”

裴钰道:“你在水中濯缨或是濯足,我不在乎,我身在天子耳目之司,就是濯水之人,昨日去赴宴就是要告诉梅渡川,我骂周学汝,一句都没骂错。”

萧楚手指转弄着裴钰背后的头发,说道:“别说你那套君子论了,我知道你的手段,周学汝死了,这件事你有更好的处理方式,但你昨日还是挑了梅渡川的火,为什么?”

萧楚有个猜想,从昨日起就在心头挥之不去。

他活过一辈子,虽然有些记忆迷蒙不清,但白樊楼这件事,他的印象并不浅。别说是为了向梅渡川证道了,上一世的裴钰根本没有大动干戈地处理,白樊楼一直到他死的那天,都拿在梅渡川手里。

裴钰不是愚直的人,虽然手段强硬,但张弛有度,这就是为什么上辈子他会选择自掏腰包息事宁人,在他那里,周学汝的事情他没必要继续惹火上身。

为什么到了这一世,裴钰就变了?他会改变自己的选择,一定是因为他知道了更多的东西,从何得知,何时得知?这些都需要时间。

他重生不过三日,所做的事情无非是去了趟梅渡川的酒局,能造成如此大的动荡,他心中是存疑的。

裴钰为什么突然转了性子?

他会不会和自己一样,也重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