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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有点儿热疾,容易出汗,最受不了热。

萧楚笑着问了声:“受不住又何苦要来?你什么时候酒瘾这么大了。”

裴钰情绪不高,低语了一句:“我来不是为了吃酒。”

萧楚指腹沿着杯壁滑下去,耐人寻味地说:“不是为了吃酒,难不成是为了找个倌儿寻欢作乐?”

裴钰侧了侧脸,道:“少哄些人,你身上也能少沾点花花草草。”

“叫我莫再烟花路上走,眼下也没个人让我收收心呀,还是说,小裴大人想自荐枕席?”

他轻佻地说完了这番话,心下就开始得意地想着,裴钰平日里不是最看不惯盲流么,听到这些话,该要被恶心得回家吐两个来回了。

他一眼都没再多看裴钰,自然也没注意到他眼底的慌乱之色。

裴钰面前的白玉杯已经斟了酒,在这水汽氤氲的雅阁里,这酒却隐隐散出凉意,萧楚的余光瞧见他的手覆了上去,借着凉酒稍稍缓下了热。

裴钰犹豫了一下,还是端起杯喝了一口,这酒解暑的效力太快了,方才滑进喉咙里就觉得浑身漫起一股凉意,他的燥热褪下去不少。

见他喝酒,梅渡川趁机说道:“方才侯爷给这酒想了个名儿,叫口含春,裴御史觉得如何?”

萧楚笑了两声,说:“俗名,俗名。”

裴钰淡淡答了句:“有劣才有的优。”

“读书人,”萧楚往后搭上了椅背,讥讽道,“跟我们这些市井的混子就不要打哑谜了。”

“原来侯爷还会拿乔,若你是混子了,天下的鄙流该有多少?”裴钰去看他,眼神却不锐利,像是恹恹的,“我本觉得这酒味俗,听了更俗的酒名后便不以为是,所以今日梅公子问我这酒如何,我就答味好,名也好。”

话里话外的意思,味不俗,名不俗,俗的就是人。

萧楚听着不痛不痒,他可不在乎自己被论俗或不俗,可这话戳了梅渡川的肺管子,他的脸此刻都快黑成炭色了,一只手把桌布攥得皱成一团。

他最恨旁人言他不及裴钰,这席才开了多久,就被人骂了一通,怎能不气?

他正要找机会发难,就听萧楚突然说:“俗点儿好,本侯就喜欢玩俗的,借小裴大人的话说开,没这点俗,哪能衬出雅呢?”

说完这句,他起身直接从梅渡川手边抢过了酒壶,慢条斯理地替裴钰斟上了酒。

和梅渡川那低眉折腰的姿态不同,萧楚倒酒的动作轻佻而随意,他一根手指勾着瓷壶的柄,拇指按下了壶颈,带着寒雾的酒水和玉杯相撞,发出清透的水声。

“既然味好,怜之今夜就多喝些。”

萧楚俯首盯着裴钰,他的目光压根不在那杯中酒,铜炉的火已经彻底把裴钰整个人都蒸热了,他的耳垂、侧脸、后颈全都泛着粉,全都被萧楚纳入眼中。

裴钰轻摇着折扇,默不作声地看着。

不知是不是错觉,萧楚好像从他身上嗅到了一丝紧张的味道。

酒不满杯,他停了动作,坐了回去,不再把目光放到裴钰身上,转而对梅渡川说道:“梅兄不是说,请本侯听曲么?”

梅渡川见萧楚替他解围,这才脸色好了些,搁了筷子说道:“白樊楼不久后要搭戏台,我寻了个梨园班子,只是我实在不懂曲,今日喊里面的两个角儿来唱一段,烦请二位大人帮我评鉴评鉴。”

裴钰又喝了一口酒,没应声。

说罢,梅渡川拍了拍手,从屏风后头就走来个油头粉面的璧人,穿着戏服小步走来,低垂着头,看不清相貌。

萧楚皱了皱眉,依稀觉得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