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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2 / 2)

虽然邱宝珠只是想用切割机把脖子上的珍珠项链切开。

如果只是普通的项链,邱宝珠也不用冒着生命的危险一定要切开它。

这项链和普通项链不同,它装有定位器,同时上有锁扣,锁是指纹锁,只有卫樹能打开。

邱宝珠启动了机器,嗡鸣声在耳际响起。

阿冬绝望地闭上眼睛,如同被推上断头台的死刑犯家属。

阿冬震惊于宝珠少爷秀美温顺如羊羔的外表底下藏着一颗火热又极富勇气和自我的心。

因为大多数都不可能为了所谓的自由,抛却已经在手的泼天富贵,以及,把自己的头放在切割机下面。

在阿冬看来,宝珠少爷的神经和卫先生的变态比起来,不遑多让。

扳手都拧不断的金属材料,切割机一碰就断,珍珠崩了满地,按停止键稍慢一步,邱宝珠脖子血流如注。

阿冬忙用手帕去捂。

“只是破皮,没事。”

邱宝珠出逃了,带着阿冬一起消失在了生日宴上。

-

八月半,弯月悬挂树梢头,青灰夜色下,山中卫家别墅区灯火通明。

黑压压的山被暗埋的灯管照亮如在白昼下,下山的几处闸道接到通知,接连封死。

前来参加宴会的客人见主人家出了事,安慰一番后,懂事地告辞。

热闹喧天的卫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佣人和保安四处搜寻的动静。

年轻的家主坐在餐厅,仍是西装革履,四周冷光粼粼,却都不及他眼底逐渐蓄起来的寒意。

卫樹用勺子不紧不慢地吃着剩下的生日蛋糕,

“找到了这个。”老钱捧着一只匣子下楼,“还有一张纸条。”

卫樹把纸条拿在手里。

“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卫樹,再见。”

卫樹手指摩挲着纸面,笑了一声。

不声不响的,就这么跑了,他从前怎么不知道,宝珠如此心狠。

纸条被放下后,卫樹打开匣子,里面是一枚嵌着帝王绿翡翠的扳指,优雅又不失气势,翡翠下面甚至还埋着一颗色泽温润的天然珍珠。

“要不……”老钱试探性地开口,后面“算了吧”没说出口,但写在了脸上,含在了语气中。

“去找。”卫樹将扳指戴到手上,垂着眼,眼底一片宁静的阴鸷,“我要和他谈谈。”

老钱试图劝告,满脸的为难之色,“卫先生,医生昨晚就已经住进卫家,一直在等您,您要不先看看医生?宝珠少爷出去玩两天,不会出什么事的。”

很快,工作室地面上的珍珠和金属丝也被送到了卫樹面前,垃圾桶里那好几张带血的手帕也跟着一起。

() 许是察觉到了,卫樹拿下嘴边的香烟,撩起了眼皮,眼锋刀子一样刮遍邱宝珠的全身。

身后一阵穿堂风,邱宝珠的心剧烈地跳动。

他茫然回头,穿戴整齐的阿冬拎着他的行李箱,打开了门,他显然不敢看邱宝珠,只低着头说话,“宝珠少爷,我是为了你好。”

监视,无法逃离的监视,背叛,彻头彻尾的背叛。

一股甜腥的味道从喉咙里翻上来,邱宝珠手指掐着窗棂,指甲一寸寸断开,鲜血淋漓。

“卫济冬我操你大爷!”邱宝珠冲过去一把推开阿冬,他慌不择路冲下楼梯,踉跄得差点摔倒,却发现就连院子里都是卫家的人。

邱宝珠惊魂甫定,眼前发昏,他扭头从后门跑出去。

院子里带刺的荆条抽得他两条小腿上全是血痕,眼泪从脸上一道道地流下来,他哽咽着爬上围墙,重重地摔在地上。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这和他想象中的谈恋爱不一样,和他想象中的美好人生也不一样。

身后很快出现了迅捷有力的脚步声。

巨大的恐惧逐渐笼罩了邱宝珠,他不想回卫家,不想再当笼子里的金丝雀。

他要跟卫樹分手,他不要跟卫樹谈恋爱了。

他不要那些宝石,不要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富贵生活,他不开心,不快乐。

他恨死卫樹了。

鲜血挤不进邱宝珠的嘴里,却挤进了他的眼眶,淹没了他猫眼石一样的瞳孔,世界变得猩红而又模糊。

一辆货车驶来,他只听见声音,茫然四顾。

“邱宝珠!”

“宝珠少爷!”

邱宝珠在身体被货车车头撞散的痛楚中想,现在知道叫了?都怪你们。

-

噩梦乍惊。

痛意还未散尽,四肢百骸在剧痛中沦陷。

邱宝珠惨叫一声,抓紧胸襟,将自己抱成一团,汗水渗出,很快就浸湿了他的衣裳。

怎么死了还要痛?

当疼痛将尾巴收回后,邱宝珠喘着粗气,失神地看着前方。

过了半天,他的眼神才慢慢聚焦。

视野里被他看清的第一样事物是书桌上的一块大石头,石头开了几处窗,上面还有用马克笔做的几处笔记。

这块石头是邱宝珠高一的时候在玉石市场买回来的。

因为种好水足,他想等有了好的想法之后再切开,结果还没等邱宝珠想好,邱家破产,他这块石头也被拿去变卖。

它为什么会在这儿?

它也死了?

邱宝珠疑惑地坐起来,怀里布料手感熟悉,他低头,看见了一直陪着自己睡觉的阿贝贝!

被卫樹丢掉的阿贝贝!

阿贝贝阿贝贝阿贝贝阿贝贝阿贝贝阿贝贝阿贝贝阿贝贝!

邱宝珠热泪盈眶,先把脸埋进去深深吸了一口!

之后,他才开始环视四周以及每一处角落。

这是他年少时所住的房间,一切物件都无比熟悉。

可这处房子,在他们家刚破产时就被法拍了!

他回家了?

他回到过去了?

邱宝珠咬了自己手腕一口,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惊愕的同时,顾不上穿鞋,他赤脚踩到地板上,奔到隔壁衣帽间全身镜前。

镜子里出现自己少时明亮的脸,戴着眼镜,像还没睡醒,以及看起来没什么力量却修长柔韧的身形,熟悉棉质的睡衣,还有手中印满向日葵的阿贝贝。

好久不见……

他还在为着自己有一双绿眸而苦恼的少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