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学生终究还是学生,几句交谈确认了一些只有彼此知道的事后便恢复了往常的热络,更别提大多数人在宿舍楼里就聊过了,有的本来也是结伴过来的,气氛倒谈不上太紧绷。
教室里其实没有坐满,零零散散地刚到平时人数的一半,经历过这堪称有史以来最惊心动魄的一晚后,大家难掩不安地互相议论着,每当有新人进来就扭头看过来,瞧瞧现如今被困在学校里的到底还有谁。
还在不时往门口探头的刘嘉卉瞧见她,立马“啊”了声,“柠柠,你终于来啦!”
她正坐在虞柠的位置上,见本人进来就起身让开了,周菁菁还待在原位上,笑眯眯地托着下巴,“看吧,我就说他们两个关系超级好。”
虞柠:“?”
“不造谣不传谣啊,”她申明道,转头在自己座位坐下,“说起来怎么样啊?”
“还好吧。”刘嘉卉说,“刚才在宿舍楼那边交流了一下,当时留校的都在那里了……唉,真羡慕那些已经走了的。”
作为班长的白曜正在一一跟班里的同学问话,又清点过人数,这会儿陆陆续续的还有进门的,他扫了一眼,确认没有遗漏,稍微扬起了声音,“咱们班应该有三分之二的人员留存,我希望这段时间里大家可以同舟共济,有什么事互相搭把手,也好度过这次难关。”
教室里响起了稀稀落落的应答声,平时就人缘极佳的班长自然颇有威望——至少在还没有真正出事的当下,他的话无疑带来了点微薄的希冀,让人在喘不上气的窒息里找到些许空隙。
“班长啊,我倒是没意见,但是……”不知是哪位同学先不安地开了口,“等会儿到底是谁来给咱们上课啊?”
出事的时候,本来就是放学时间了。
……这也是大部分人没有第一时间想着找老师或者教职工的原因。
彼岸学园的课业负担不重,在这上面也没有太过严格的规定,于是在没什么活动的日子里无论师生大多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也就是最近是报告日,滞留在校的学生要多些。
除了少数还留在学校办公的老师和职员,老师们基本都不在校内,也不清楚授课究竟是何人来进行,更不知道所谓的指导员是何许人也。
他们没有太多讨论和迟疑的功夫,已经接近上课的时间了,言谈间,那前一天才在图书馆里听到的诡异上课铃就再次响起,仿佛在催促着他们——“授业”已经要开始了。
“先回座位上吧。”白曜说,“然后视情况而定。”
还没坐回自己位置的同学也都在悄然的议论声中走向桌椅,他们班的时间点卡得还算准,刚刚全员落座,门外就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
听上去似乎是轮子碾过地面的摩擦声,声音越来越近,在它来到门口时,一干人等终于看清了未来指导员的“真容”。
——它的五官是画上去的,那平整的木头脸庞让非人感更加明显,不如说它根本就是一尊全身都由木料打造成的、等人高的木偶。只有双手可以自由抬起的木偶两腿像是未完工的半成品,仅有轮廓的下半身靠着安装在最底下的车轮向前滑动,发出了那吱呀吱呀的古怪动静。
在众目睽睽之下,摇摇晃晃地行进到讲台上的人形木偶张开自己四四方方的嘴巴,吐出了一连串拗口的句子。
“大家好从今天起我是你们的指导员你们的课业和人身安全就由我来监督进行请多多指教。”
“……”
空气很安静。
后座的周菁菁偷偷问她,“你听懂了吗?”
虞柠诚实地摇了摇头。
然后,她在所有人“你不要命了”的震惊目光中举起手,“老师,你考过教师资格证吗?”
“普通话二甲过了吗?”她乖巧地问,“实在不行二乙呢?”
木偶呆板的眼珠转向她,出乎意料地回答道:
“当然考过,虞柠同学。”
虞柠意外地放下手,看来对方应该已经知道他们所有人的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