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泡声,接着,在那一两分钟的时间里,那预示着的危机就露了面。
安全屋的正门忽然一震。
斧刃与金属碰撞出尖锐刺耳的鸣响,然后是木头碎裂的声音,一行人面面相觑,大气也不出地交换着眼神,看着那只嶙峋的手猛地推开了门。
被一斧头一斧头砍坏的锁头摇摇晃晃地挂在破损的门栓上,剃成寸头的男人双眼发直,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了门内。他满是胡茬的脸颊上还沾着干结了的陈年血迹,衣服也因为浸透了血污而看起来像是脏兮兮的一团。
兴许因为仍处于灭了自家满门又准备去“奸夫”家寻仇的精神状态,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手里拖在地上的斧头在地面蹭出一道同样脏污的痕迹,抬起猩红的双眼向面前的众人望去。
“嘿,哥们,别那么暴躁。”杰克本来也离得最近,他大大咧咧地一步两步晃悠过去,大约是本来就心情很好,甚至大方地举着自己那药瓶向男人挥了挥,“喝点急支糖浆压压惊,我找个杯子分你一口?我跟你讲,这滋味绝——”
空气中回荡着清脆的响声。
杰克的手举在空中,保持住了被对方一把拍开的动作。杀人狂被绷带限制住的笑容都还没有收回去,而是就这样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脚边。
原本还来不及完全拧好的瓶盖滚出很远,而塑料瓶身横倒在地上,里面颜色暗沉的急支糖浆汩汩流出了一大滩。
佐伯刚雄当着他的面,一脚踩扁了那个药液所剩无几的空瓶。
第13章 拒绝叛逆期
“……不是。”
薛尉整个人一头雾水,“这哪来的药瓶啊?”
以他们的视角,破门而入的佐伯刚雄分明就是莫名其妙地挥开手,凭空打翻了一只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瓶子。然后瓶内黏腻的糖浆状液体洒了一地不说,他还颇为用力地把这只塑料瓶踩在脚底碾来碾去,简直就像在挑衅谁似的。
难、难道……
这里除了佐伯一家三口,还有其他东西在不成?
思及至此,几个人难免有些心头发寒。人类最大的恐惧永远来自于未知,但一想到那个看不见的家伙手里随时提溜着个疑似药瓶的东西,恐惧感突然就烟消云散了。
“等等。”白曜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那些难道是川贝枇杷膏?还是急支糖浆?”
“这个等会儿再解释,”虞柠沉默了下,“咱们还是先往后退退吧。”
不退不行了。
杰克他……肉眼可见地很生气。
他要气炸了。
不仅他的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连自己舍不得多喝的急支糖浆都倒得一干二净。这完蛋玩意儿还故意来回踩他的宝贝瓶子——如果这不是打他的脸,还有什么是?!
他定定地凝视着脚边这滩深褐色的糖渍,露出的那只眼睛里毫不掩饰自己的惋惜。但最后,他嘴角的弧度没有消失,恰恰相反,这笑容越来越大。他捂着本就被绷带遮挡了大半的脸,胸腔震颤出有些粗哑的、像是砂纸摩擦玻璃般的笑声,再次抬起头的间隙里,眼神几近癫狂。
此刻,在虞柠看来——准确地说,在她听来——又是另一幅光景了。
阔别已久的小提琴重新刺激起耳膜,尖锐的音色和低音管骤然急促起来的节拍足以彰显出其主人的暴怒。虞柠这才知道BGM暗示的危机不仅是针对自己,但另一方面,佐伯刚雄的那首背景音乐还没停呢,她快被两首歌搞得精神错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