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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几分佩服。

围城已经四天了,邯郸已破,赵王已降,赵国已亡。但李牧并未不见颓态,仔细看去,面上都不见难以安眠的疲惫,从状态来看好似吃得下睡得着。

果然是大将之风。

又或者说,此人已经抱定了殉国之心,并不在意别事。不过不管如何,这份心态千万人中也未必有一个,姚贾为秦国出使也常冒风险,亦是胆大心静之人,但相较之下,仍是自觉不如。

不一会,李牧看完了信,抬起眼来,平静地道:“你是来替秦王说降的话,就不必开口了。”

他讲不必说就不说了么,显然不行,姚贾只当耳边风,微笑道:“武安君当真不愿意再为赵王而战了吗?”

李牧嗤笑:“秦王之言怎可相信,赵人与秦人有深仇,大王竟然还敢信秦人安抚之语,恐怕也是离死不远了。”

确实,秦国的信用在赵国这里基本上是破产的。谁让另一个秦国的武安君受降之后,一口气坑杀了几十万赵人呢。这个信用确实很难叫赵人接受秦王的承诺了。

姚贾也预料到难度,并不意外,至于秦王所说的什么身毒,他也不太了解,但是作为外交使节,纵横之术往大了说是如合纵连横以及推恩令那样的国策阳谋,往小了说就是口舌争锋。前者是另一回事,后者的要点就在于自己不信的话也要气势十足当作真的来讲。

就算让对方去死,也是真心诚意的告诉对方:我是为你好才让你去死的啊,你怎么不信我的主动去死呢,真是太可惜了。

姚贾现在就是这样,他早就揣摩过李牧的心意,并没有说秦王惜才,而是摇头道:“武安君以为,秦军围而不攻,是秦王爱惜你的才华吗?是秦国需要武安君这样的名将吗?”

果然,这个问题问出,就见李牧一滞,方才的气场稍稍被破坏了一点。

李牧并不是盲目自恋的人,他固然自信用兵的能力,并不认为自己不如王翦。王翦那样大军团推进的组织能力,他有;王翦很少运用的穿插迂回机动作战,他擅长。从心底里讲,他觉得自己比王翦强,并且不吝于这样向别人表明。

但是,他也很清楚,秦国现在不缺名将。就秦国现在的国力与体系,已经足够了,根本犯不着费力招降他。如果赵国未灭还有说法,但赵国已经亡国,剩下诸国之中,大概就楚国稍有麻烦,李牧也觉得有王翦就够了。

秦王招降他图什么,图随时担心他反叛吗?

姚贾见他不语,趁胜追击:“大王招降武安君,不是为了秦国,而是为了保全赵国的战力!”

李牧忍不住了,这是什么笑话?

姚贾不怕他嘲讽,只怕他跟开始一样,死志已定,毫无破绽,对什么都不动容。

这句话出口之后,他也笑道:“武安君是不信么?那为何不再看一看赵王送来的书信呢?我王有统一天下之志,然六国之人不能尽诛,大王也不愿行如此残暴之事。既然如此,六王将忠志之士带走,效周天子诸侯,为天子守护边疆,另立社稷,如此于秦国亦有好处。然而我王言道,六国之中,除武安君外均无统领联军之能,因此才有保全之心。两便之事,武安君又是觉得哪里不可信呢?”

李牧不相信秦王好心,但秦王从秦国的利益出发,这倒是可信得多。

他不由将赵王的信又看了一遍,但仍是怀疑的居多。

这时姚贾才从袖中取出地图,让人奉于李牧案前。这是包括了西域、东南亚和身毒的地图。姚贾缓缓道:“商周之际,世人只知中原天下。如今已过去八百年了,天下的范围,也应该扩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