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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成公主便笑了:“长孙将军的儿子在队中,这怎么会是普通的商队,请他们进来,杀一头牛待客。”

魏徵与长孙无忌入帐,就见上首坐着一位约莫三十余岁的妇人,身材微胖,原本应是一张鹅蛋脸,如今也偏圆了,但眉宇间英气勃勃,眼含笑意,正是嫁到突厥,已经经历了两位可汗的宗室女义成公主。

两人以平民身份下拜,义成公主抬手虚扶,笑道:“这位少郎君是长孙将军的儿子,却只是副使。想来魏先生也是大才,我又怎敢以白身相视。两位请起,坐。”

她以目示意,侍女便去相扶。二人谢后入座,魏徵心中称奇,这位义成公主看上去可不像是被迫和亲柔弱无依的公主,这精气神明显在突厥能说得上话,长孙晟传授的资料果然不错。这样更好。

他笑道:“哪里是什么大才,不过是流露江湖,得到李家二郎的赏识,替他管些买卖罢了。近来两京之中有了新奇的琉璃宝镜,郎君便想趁通商之机,送于公主。”

他向长孙无忌看了一眼,长孙无忌起身,将手中捧着的木匣交给侍女,侍女又捧到义成公主面前,得到许可后打开。

义成公主不觉一讶。

匣中是一面金银为框架的手持镜,清楚映出她的面容。草原风雨,已经催得她生出皱纹了。魏徵继续道:“这是方便日常所用的梳妆镜,我们车上还有等身高的穿衣镜,怕路上碎了多带了几架,侥幸大多保全了,还请公主派人去取。”

“果然是宝镜。”义成公主没有多看,让侍女好生收起,微微一叹:“离京已十四载,京中风物久违矣。魏先生,长孙小郎君,在我帐中说话不必顾虑,这都是我从大隋带来的人。有异心的,已经埋在了土里,生出的草都被牛羊啃食了多年。有什么话,你们就直说吧。”

她看了一眼长孙无忌,带上了几分长辈的慈爱,“当年长孙将军与我议事,也曾见过她们。”

这便是向他们保证这些侍女的可靠性了。魏徵不由生出敬意,这位义成公主果然有手段,他心思微动,问道:“敢问公主,我听说可敦会有自己的部落和牧民,能参与可汗的议事,这是真的吗?”

事情当然是真的,但有的可敦并不能真正掌握作为可敦的权力,有的却可以。魏徵这样问,实际上问的是义成公主有没有自己的势力。

义成公主自然听得出来,微微一笑:“当然是真的。若是可汗亡故,以谁为新可汗,我也能说上两句。”

现在还不能由她作主,但义成公主自信,再让她经营十年,她甚至可以左右继任可汗的人选。就算现在她也在关注有继承权的人,万一现在的丈夫死了,她就算不能自己选,也不愿意什么都不做。无论如何,收集信息都是必要的。

长孙无忌微惊,没想到这位和亲的宗室女居然这么有手段。他不由想起父亲讲过的史事,当年沙钵略可汗娶北周宗室女千金公主,后杨坚为帝,沙钵略可汗便以千金公主的名义反隋起兵,这都是父亲亲历过的事情。

在父亲口中,千金公主只是沙钵略可汗的借口,那位公主在突厥并没有太大的话语权,跟义成公主不太一样。

这位义成公主有这般手段,他日李二郎造反,都不用可汗起野心,这位公主恐怕就能搅动风云,这可是个麻烦啊。

魏徵也有同样的想法,但眼下来说,义成公主掌权对他们是有好处的,对他们的目的是个预料外的助力。

他正色起身,又行了一礼,仍然未说正事,还是发问:“那么敢问公主,若是大隋兴兵讨伐突厥,突厥有灭族之危。在公主心中,又是以何为重呢?”

义成公主诧异地将两人看了又看,不明白怎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