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一个哆嗦,脑子里把夫人最后一句话重复了一遍,低头又去打量那根他以为是祥瑞的麦穗。
作为祥瑞它是太合格了,比李渊概念里的祥瑞都要出色。麦穗本身就要比正常的长,麦粒多又,打眼一看能有差不多三十粒。
一亩地下来,怕不是四百多斤才打得住?五十亩地都是这个,开什么玩笑啊!
刚换了衣服的李渊坐不住了,反正回来得早,立刻又要出去,“我得去看看,二郎别让奸猾之人唬了,传出去叫人笑话,有碍他的仕途。”
窦夫人也更衣同行,与李渊一起来到城外的庄园。
车马在庄园外就被拦住了,两个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少年举着木枪拦人,“育种之地,不得擅进!”
李渊气笑了,喝道:“你们是二郎的学生?咦,你不是曲四家的三郎?不认得我了,速速让开。”
曲三郎是唐国公府养着的老部曲的孩子,是李渊挑出来给李世民的,自然认得他。被他一喝,曲云举枪的手抖了抖,还是坚强的挺住了,心里默念着小郎君说的细柳营,脸上严肃得不能再严肃地道:“阿郎,这是小郎君的庄子,现在小麦成熟,小郎君怕传出去别人来偷割,叫我们守着,一定要禀报他才能进庄。阿郎见谅!”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都有点抖了。但是李世民回来之后就以军法治庄,他虽然是李渊挑出来的,人身关系却归属于李世民,几个月训下来颇见效果,他不敢违令。
窦夫人怕李渊下不来台,在车中轻声一笑,赞道:“我儿倒是有细柳营之风,郎君平时是怎么教他的?”
李渊本来也没太生气,被夫人这一说,更是得意起来,点头道:“我李氏世代为将,哪里用我教。你们去禀报二郎吧,就说他耶娘来了,能不能进他大营啊?”
曲云如释重负,自己不能走开,赶紧再令人去通传,李世民很快迎了出来。
李渊却是一愣。其实他前阵子就觉得自家二郎突然就有点不一样,也说不出哪不对,硬要说的话,好像有种“一夜之间长大”的感觉,但他并没放在心上。
今天可能是两个守门的少年太严肃了,儿子打马而来下马相迎的时候,他忽地就不由自主跟着严肃起来,好像真在军营中一般。
不过李世民迎过来时兴高采烈地一声“阿耶阿娘”,然后如乳燕投林,和身一扑,整个人扑在他身上,他又把这点异样给忘了,笑呵呵地道:“我儿是要做周亚夫吗?治得好军法。”
李世民一乐,重新上马引他们入内,与李渊并辔而行,口中道:“儿在庄中种的小麦长得好,虽说庄子外的看不见,可庄子里又没设防,先前没成熟时就传扬开了。良种培育不易,虽说儿也不觉得有人胆大潜入偷盗,但还是要防着一点,所以最近课都不太上了,叫他们中年长的守门巡逻,把那田看好了。”
说着他露齿一笑:“阿耶,我先前给长孙四娘写信夸口,叫我岳父见着啦。他不信,说我吹牛,还说麦收时要带四娘来看,好好羞我。哈哈,这下他可没话说了。”
长孙晟?他不是陪驾下江都了?李渊觉得儿子就是把长孙晟随口一说的事当真了,同样哈哈一笑,不甚在意。
庄子不多,骑马驾车很快就到了划出来的试验田。李渊尽管有心理准备,还是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