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宴行并未说话,只是看着御史中丞。
他面色寻常, 瞧不出多余的情绪,眸子也平淡,那视线落在御史中丞身上不过三秒, 后者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御史中丞并未用力,隔着衣料只能听见一声缓冲的闷响。
江宴行并未喊他起来,只看着他跪下,视线落在他掺杂了些雪丝的发顶。
两人就这般僵持半晌, 御史中丞这才开了口,“殿下,臣有罪。”
那声音更似江宴行的眸子一般, 平淡的不含多余的情绪。
江宴行这才淡淡开口,“萧中丞请起吧。”
御史中丞埋着头不肯动,只是又重复了一遍,“臣有罪,只敢跪着。”
良久,江宴行才微微冷笑,语气加重,怒气终究是不再掩饰,“你杀的是私通敌国的逆臣,杀的是卑鄙无耻的小人,萧边暮!你何罪之有?”
“臣——”
萧边暮话还没说完,便被江宴行冷冷打断,“你罪在意志不坚,心绪不定!你不该认命,不该进这牢中,不该见到孤就跪下!”
“孤不想说第三遍。”江宴行怒道:“起来!”
江宴行一通话劈头盖脸的砸下,让萧边暮缓了又缓,终于是颤颤悠悠的站起了身。
他面色悲切,看向江宴行时眸色复杂,好似有话要说,可那嘴唇张了张,最后还是被他抿住,没发出丝毫声音。
其实江宴行本不想发怒,可偏偏见到萧边暮这般憔悴,和那二话不说便跪下来认罪的模样,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压下怒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他看向外面的狱卒,“进来,扶着萧中丞。”
那狱卒有些不明白,迟疑了一下,却也进了牢中,扶着萧边暮。
而后江宴行的一句带走,又让萧边暮跪了下来。
江宴行因他这跪下的动作看的眉头蹙起,还未说话,便被萧边暮急急打断,“殿下,臣刺杀朝臣,罪该万死。”
说完,他没有给江宴行接话的机会,抬起眸子,迎上江宴行费解的视线,缓缓开口,“臣前半生为父母活,后半生为妻女活,如今父母妻子都去了,唯独留下女儿陪着臣。”
“可臣那苦命的女儿,生来善良,虽调皮去也不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却被人这般诋毁污蔑,臣听不下去,也忍不下去。”
“她那样要强的人,如何能接受这般话?”说着,他苦笑,“可偏偏那流言甚嚣尘上,传的沸沸扬扬。”
“她只能哭,只能哭,咬着牙哭,说不出话,也不能表现。”
“臣知道,她不会再喜欢这里,也不想再留在这里。这里有太多的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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