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荑有些心不静,午膳时许若伶便瞧出来了些端倪,她并没有多问,只是趁着天热,做了一碗碎冰果酿,叫长叶送去了偏殿。
这是沈归荑头一回捧着一大碗,许若伶加了不少山里红干片,满满的一碗。
好吃是好吃,可沈归荑只是吃了几口便吃不下了,她心思重,稍一有事,四下无人时做什么都没心情,便将碎冰给了鸦青吃。
沈归荑唯一的顾虑便是,如果江宴行真的知道了她是假冒的三公主,那么他会不会将她送回南齐,亦或者是给她安个欺君的罪名直接砍了脑袋。
可无论是哪一种,沈归荑都承受不起。
沈归荑唯一能想到的处理方式,便是离江宴行远一些,尤其是在第二日给皇后请安时,这样的想法便尤为强烈。
她按例坐在后头,前头都是一些分位高的妃嫔,平日里说话,也都是那几个。
也不知是谁起了个头,之后的话茬便一直都围绕着江宴行展开了,底下的人讨论的激烈,倒衬得皇后情绪过于平静。
“不是我说姐姐,这太子年纪确实也不小了,瞧瞧我表弟家的儿子,还未弱冠便有好几个通房,这殿下日日处理朝政到深夜,若无红袖添香,岂不显得冷清?”说这话的是蕙嫔。
这边话刚落下,许若伶旁边挨着的虞妃连忙跟着附和,生怕别人抢她话茬似的,“可不是么,我那表姑家还有个姑娘,也刚及笄不久,我瞧着是个水灵的,说话也讨人喜,若是能给殿下分忧解难,倒也是一桩美事。”
许若伶本不想说话的,可一瞧这虞妃又要无休无止的荐她娘家人,便哎呦一声,像是听到了紧箍咒,一副实在是忍受不了的模样对着她挥手。
“虞姐姐你可快别说了,我这耳朵都听的起茧子了,这么些年你都说了多少个姑娘了,表姑家的表婶子家的,你那远房亲戚都叫搜刮干净了吧!”
说罢,她顿了顿,“你那么上心干嘛,一个个都以为自己是娘娘命,可还不是连东宫都进不去嘛,这前头还有个顾望惊挡着,哪里轮得到她们呢。照我说,你那娘家人再找你,你甭理了,事办不成也落不到好。”
虞妃心肠软,耳朵也软,父亲原本是个落魄五品官,全是靠她才升了仕途,一家子亲戚没见过世面,只晓得家里出个娘娘就能过上好日子,便挤破了头要往宫里塞人。
就这几年内,虞妃都带了不少姑娘进宫,细数得有个七八个,最后还是被灰溜溜的送了回去。
许若伶这话说得不是没道理,虞妃也叹了口气,只是实在是答应了那远方表姑,只得看着皇后,一副为难又可怜的恳求道:“看看吧?”
这模样委实把皇后给逗笑了,她抿唇笑罢,妥协道:“行,都依你,带进宫看看,不过本宫可跟你说好了,太子若是瞧不上,以后可别再往这宫里头塞人了。”
谈妥后这话题才就此揭过。
这一上午的话,别的沈归荑没记住,单那句“连个东宫都进不去”却被她捕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