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踱着步子慢吞吞的下了台阶,最后停在沈归荑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她。
他看了半晌,“我说三公主。”
闻言,沈归荑眸色一愣,抬眸惊愕的看向马广才。
他叫她三公主?
袖子被她紧紧攥在手里,难道她替沈如姬和亲再无回旋的余地了吗?
马广才喊三公主时,还刻意顿了顿盯着沈归荑的脸,像是生怕错过她的表情,待看到那双窈目里闪过一丝错愕,他才满意的收回视线,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
“要和亲嫁给东越太子的是你,跪在这不愿和亲的还是你,那太子嫁不成,嫁给太子他爹不也是一家人么?”
他摇头,装模作样的劝说,“你也不想想,当了皇帝的妃子岂不比当太子的妃子好?”
马广才的声音又细又尖,捏着这半阴不阳的语气,让人听了说不出的呕。
“你!”鸦青听了恼火,作势要站起,却被沈归荑抬手拉住。
马广才见势笑的便更得意,他压根没有这主仆互动的时间,便叹着气哎了一声,开始在沈归荑跟前慢慢踱步。
“你就听咱家一句,赶紧回去吧,明日便要启程了,这地上湿又冷,三公主惯是体弱,要当心再染了病。”
他顿了顿,脚步也停下,笑出了一脸菊花褶,“这新妇,可不能带病嫁,最是晦气。”
沈归荑藏在袖下的手捏成了拳,紧了又紧,最终还是松开。
她也没应,先是由鸦青搀着站起了身,拂了拂袖摆上的尘土,这才看向了马广才。
她深知宫中见风使舵的人惯是多,只是不想她此番还没和亲,这奴才便等不及的要在她脸上踩上一脚。
沈归荑母亲早死,之后便养在乔妃名下,那乔妃又是个病秧子,对她半点也不关心,作为最不受宠的七公主,沈归荑秉着安分懦怯的性格才在这宫中苟活至今。
她本以为不争不抢能在这宫中过好余生,只是不曾想到,就连败国和亲,也要她去。
这是这和亲原先不是她,而是她那位最受宠的三姐姐沈如姬,沈如姬仰慕东越太子江宴行,借着和亲的由头要去当太子妃。
那江宴行名声在外,从不沾染女色,一听败国和亲还要送出个太子妃,瞧着那堂下跪着的使官,竟是轻笑出声来。
朝臣面面相觑,无人敢言。
这位太子的性格别人不知道,他们这些官员最是清楚,见他面无表情亦或者生气都不足为惧,最怕的便是瞧见他笑。
“伏尸千顷卸簪缨,乃闻公子笑。”这说的便是江宴行。
使官自然也吓的一脑门儿汗,丝毫不敢抬头,捏着袖子揩了又揩,觉得血液都凝固了,才听得堂上悠悠飘来一句,”使官可知,南齐的落羌花,为何殖不到东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