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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斗争这种事也是要看威望的,闫分宜这种长袖善舞声名显赫的两朝老臣,显然比世子这种完全不可控制亦不可想象的癫公要可靠的多。识时务者为俊杰, 两位太监仔细辨认了印章,随后什么都吐了个干干净净,充分表达了对闫阁老的信任。只要将闫阁老拖下水来神仙打架, 他们也就能趁机脱身了嘛。

密室内除了世子再无他人, 甚至连记录供词看管犯人的文书都没有一个。而世子默不作声的将简要记载的情报上下看了一回,随即起身离开,推门走进了旁边摆放刑具的隔间。

这一间小小的静室同样是空无一人。但穆祺站在门口等了片刻, 半空中忽然滴的一声响, 不可见的离子飞旋组合,降下了一张全息的光影。

虽然平时相当之不着调, 但穿上整套皇帝常服之后,刘礼的脸上居然也能看出端庄肃穆出来, 连带着语气也有了威严:

“你都拿到手了?”

“差不多吧。”穆祺从袖中抽出一卷地图:“太监把藏蔗糖和糯米的仓库都交代得差不多了,酿酒的作坊也倒了个干净。不过他们能吐的都是织造局自己的产业,当地的大家族也有不少储备走私物资的仓库,但具体内情织造局也不甚了了,只知道一点大致的方位。进一步的探查,还要麻烦你出手。”

十几天前上虞海战,除了火箭水·雷杂七杂八的自造武器之外,穆祺压箱底的绝招就是几十架打折入手的老旧农用无人机,打算到不得已时用无人机载着高爆炸·药梭·哈一波,但既然火箭的效用超乎意料,这把杀手锏也就保留了下来;而今日时逢凑巧,恰恰能发挥莫大的作用——本地的走私仓库必定被严密封锁,即使地方官也未必知道内情;外人贸贸然试探底细,多半会打草惊蛇;但无论怎样严密高明的封锁,又如何能瞒得过一双高空的眼睛呢?

不过,无人机也是要有人操纵的;穆国公世子随时都要见人,实在不好缩在密室里盯着电子屏幕发呆,所以只好由闲暇极多的刘礼远程代劳。但这显然不是什么轻松的差事,所以刘礼很有些抱怨:

“我要熬夜看管无人机,你做的又是什么?”

“自然是控制住上虞的民兵,随时准备动手。”穆祺慢条斯理道:“只要能够确定方位,我就能以勾结葡萄牙人的名义将仓库给直接抄了,迅速装船运往京城,大概还能解燃眉之急——反正老登先前给的旨意是‘便宜行事’嘛。”

上虞海战看似轰轰烈烈赫赫扬扬,但在法理上却根本不能视为战争,而只不过是奉皇帝口谕,允许穆国公世子便宜行事的对葡萄牙特别治安行动而已,所以甚至都没办法走正式渠道向兵部告捷,也不好大张旗鼓的宣扬。这其中当然有流程上的问题,但更多的是飞玄真君一贯的鸡贼,又想打胜仗又不想沾责任,所以搞出这种虚无浮夸两面光的办法。但这样的办法却又恰恰给了穆祺做手脚的空间——反正是对葡萄牙搞的便宜行事,那沿海豪族对外走私刚好沾边,那顺手就一道给“便宜”了呗。

上面讲空话搞不粘锅,那就别怪下面千方百计转空子,拿着鸡毛当令箭。上行下效,一派混乱,终将不能收拾。这就是穆祺教给刘礼的大道理,建议好好品味。

“你要让上虞的民兵动手?”

“上虞的民兵恐怕很难解决问题。”穆祺心平气和:“豪族望姓能在江南盘踞这么久,又怎么会没有一点预防万一的办法呢?只要民兵开拔过去,当地的线人一通风报信,休戚相关的宗族立刻就会上来阻挠;除非马上动手大开杀戒,要不然就是无休无止的破靴党手腕——当地有功名的读书人会抬着孔圣人的牌位闹事;被旌表过节烈的老弱妇孺会到官府哭泣求告;如果一个不好把事情闹大,甚至可能有人一头撞死在民兵面前,然后宣称官府举止酷烈逼死了人命……”

人总要亲身体会才能印象深刻。能将地方宗族的手腕这样一一列举如数家珍,可见穆祺在内阁也是吃过见过的。而以他吃过见过的经验来看,这样的手腕虽然恶心却的确有效,就算碰上精明强干的名臣能吏,恐怕也得和宗族反复纠葛激烈厮杀,才能勉强从地头蛇嘴里撬出东西;一个搞不好还得弄得满身腥臊。如今粮食已经急如星火,当然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