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皱眉,莫名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什么?人?”
“一个犯人。”李朝歌缓缓吐出实情,“曾经的关西匪首,周劭。”
皇帝听到犯人的时候表情就不太好了,等后面听到周劭的名字,他先是微微一怔,等反应过来,顿时脸色大变:“他不是被判了死刑,秋后问斩吗?”
“是。”李朝歌乖乖应了,因为心里有鬼,还见缝插针恭维了皇帝一句,“圣人博闻强识,记性真好。”
皇帝骇了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就连天后都皱起眉头,不赞同?地看向李朝歌:“胆大妄为。我记得这个周劭不仅前科累累,去年还杀了晋州刺史的独子。此等穷凶极恶之徒,自该杀了以儆效尤,你怎么将?他放出来了?”
李朝歌自知理亏,垂着眼睛道:“可是,明明是圣人和天后说,用人当不问出身,不拘一格。他以前确实和朝廷作对,但后面已经金盆洗手,之?后六年安分守己,老老实实地做小本买卖,和妻子一起安居市井。儿臣觉得,他虽然犯了错,但是胜在天生神力,重情重义,称得上一句人物。这种人才杀了太可惜,不妨将他纳入朝廷,让他将?功折罪,为朝廷效力。”
“你简直胡闹!”皇帝踱来踱去,越走越生气,摔袖道,“如果是其他人也就罢了,朕可以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周劭绝对不行。他杀了晋州刺史的儿子,手段残忍,影响恶劣,晋州刺史唯独这一个儿子,却被他活生生打死,听说刺史府的人赶过去的时候,血肉都模糊了。你若是放他出来,还让他进入朝廷办事,岂不是公然打晋州刺史的脸?”
李朝歌敛着眸子,淡淡道:“周劭杀人,是因为那个人意图侮辱他的妻子,该杀。晋州刺史自己没教好儿子,就该受着报应。”
皇帝叹气,心道李朝歌刚从民间回来,染了一身江湖义气,然而她不懂,政治里没有正义善良,有的,只是权衡和利益。
皇帝说:“这并不是晋州刺史的问题,而是朝廷权威的问题。民杀官自古以来都要严惩,就是为了威慑百姓,巩固王权。如果你将?周劭放出来,晋州刺史不满事小,万一事情传到民间,百姓见民杀官毫无惩罚,反而还谋了份差事,他们要如何想?到时候,朝廷命官的威严何存,官府的威信何存?”
李朝歌一直低眉顺目,意图靠示弱来周旋求全。听到这里,她终于忍不住了,慢慢抬起头,眼中光芒如炬,灼灼逼人:“圣人,您贵为一国之君,天下共主,所有臣民的生死,整个国家的未来,都掌握在您的手中。儿臣想问,到底是官员和朝廷的颜面重要,还是民生公理重要?”
“好了。”天后眼看事态不对,打断李朝歌的话?,说道,“朝歌,你昨夜忙了一宿,已经累了。你快回去歇着吧,捉妖的事等休息好了再谈也不迟。”
天后语气虽然温和,但其中的意味不容反驳。李朝歌和皇帝一起止了话?,李朝歌行礼,道:“儿臣告退。”
李朝歌知道再说下去就要吵起来,到时候只会适得其反。她顺势告辞,回德昌殿休整。
她虽然自小习武,精力充沛,但毕竟不是铁打的。昨天和妖怪斗了半宿,后面又忙着搜城,就算身体上不累,精神上也难免疲惫。李朝歌回德昌殿后,立刻让宫女备水沐浴。她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又换了身干净衣服,终于感到自己重新回满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