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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玄素华美深紫赐服的束袖外,双手旧疤斑斑,但这双手依然修长苍白,极具美的韵律,眉宇间有种化不开的阴翳,但他今天行止下来,却刻意压敛了不少。

他撩起床帘,俯身垂眸由上而下瞥了一眼深陷明黄龙床的昏迷皇帝,冷电般的目光在皇帝的烧红的面庞停顿片刻。

就这么短短一会,就又恰逢皇帝呼吸再度紊乱短促了起来,惊得御医太医急慌奔走冲上来,内殿年幼的皇孙和小公主害怕得哗哗落泪。

御医和太医忙碌了好一轮,才总算又将皇帝的生命体征勉强维持了下来。

但明眼人都看出来,皇帝熬不了多久了。

皇帝一死,这个曾鼎盛一时的两仪宫就该轰然倒塌了。

内殿药味和脓腥挥之不去,裴玄素让出位置,静静等待皇帝情况稳住之后,他站在殿内,瞥向病床前的大公主楚元音,淡淡道:“公主殿下,谈一谈如何?”

楚元音十八岁,也是个弓马骑射都会的公主,外事她没参与,但该知道的她都知道。

她蓦地转身,绷着脸盯着眼前这个阴柔艳美无声而立就气势骇人的紫衣阉宦。

裴玄素微微侧首,示意,去偏殿?

楚元音死死盯了他半晌,直接转身,率先往偏殿而去。

裴玄素不疾不徐紧随其后。

外面有些宫人太监,不多,但裴玄素也不怕他和楚元音私谈的消息被透露出去。

——两仪宫现今这风雨飘摇的境况,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要是连这个口子都还扎不住,那就干脆别混了,等死吧。

偏殿很大,但桌子椅案已经全部清理过了,金红仍在,但一室空荡荡,只有垂下的金黄石青帷幕能诉说过去的辉煌。

裴玄素站在朱红槛窗前,他回转身来,淡淡道:“想来陛下能位登九五,必也有其过人之处。”

他打量了楚元音两眼,后者一身赭青扎袖合身男子袍服,不再穿叮叮当当的裙裾环佩,连耳环都去掉了,秀丽面庞一片审视戒备,瘦削而英姿,这段时间两仪宫主事的也是这位大公主。

如无意外,皇帝撑着一口气,把所有东西交代给的也是这位大公主。

从今以后,妹妹、尤其是仅存的小侄能否在夹缝中生存下来,就看她了。

皇帝登基称了帝,绥平王府一脉再无退路。

王孙是男丁,顺手剪除是基本都有的操作,而两位公主也就此凋零。

明太子腾出手之后,当斩草除根,免了两仪宫这边的归降势力尴尬,最重要的其他千丝万缕的麻烦。

裴玄素可以说的上是来得刚刚好。

一天多的时间,足够这位公主冷静下来想明白己方的处境了。

这名紫衣权宦找了张椅子坐下,双手放在太师椅两边扶手上,慢慢转着右手大拇指上一枚暗绿色碧玉扳指,阴柔凌厉又艳丽的面庞有种无声的危险。

裴玄素道:“你我合作如何?”

他并不废话。

楚元音垂眸,脸色阴晴不定,半晌,她蓦地抬眼:“和谁?”

裴玄素道:“和我。”

和他,而非太初宫。

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好,惊涛骇浪只身过,裴玄素一向都是未雨绸缪的。

他对皇帝这边相当感兴趣,也志在必得——皇帝手上必然有很多他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