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岁宁言毕,将香缓缓插入香炉之内,双手交叠于额前,跪身叩拜先祖牌位。
“……常岁宁,你在此装模作样,满口谎言,玷污晋祠,便不怕遭天谴吗!”被制住的涂御史怒容质问。
常岁宁自蒲团上起身,面向众人,先执礼向天子和大长公主所在的方向施了一礼,才看向那些以涂御史为首、愤怒到了极点的官员们。
“忠与奸,真与假,并非是谁敢一死,便是谁说了算的。”女子沉静清晰的声音在殿内传开:“若我是假的,诸位今日一死固然还可留有两分清名。可我是真的,诸位之死便只能成为史书上的笑柄而已。”
“我敬重诸位忠于李氏大盛,焉能眼见诸位沦为笑柄。”
“诸位不妨容许自己多活片刻,且听一听我之身世来历,若听罢之后仍觉我是假的,到时倘若有人仍想求死,我非但不拦,还可助尔等一臂之力。”
常岁宁言毕,并不管涂御史等人的反应,向众人施一礼,道:“请列位共同见证分辨——”
这时,魏叔易请出了此次大典的主祭官。
看着那位从配殿中而出的老人,殿内一阵嘈杂。
“太傅!”
“太傅您可安好?”
“太傅为主祭官,是否受了这奸贼常岁宁逼迫!”
褚太傅身着官服,行至上方,看向众人,苍老的声音铿锵有力:“当今世上,无人能逼迫得了老夫——”
老人看向躁动愤怒的诸人,肃容道:“今日有老夫在此,无人能堵你们的嘴,但此时尚不是你们说话的时候。”
说话间,褚太傅伸出三指向天立誓:“李氏列祖列宗及晋祠先灵在上,我褚晦褚世清在此立誓,今日决不纵容谎言被扭曲成真,亦不容许真相被有心者诋毁!若违此誓,愿受天打雷劈,此生不得善终!”
“太傅……!”
殿内响起阵阵不安的惊呼声。
许多官员红了眼眶,涂御史颤颤闭了闭眼睛,也终于慢慢安静下来。
常岁宁心间也有些发涩,她事先并不知道老师会在此立下如此重誓。
“姚廷尉——”褚太傅将立誓的手放下时,先点了姚翼的名,再看向身侧的常岁宁,眸光一瞬间慈和许多:“便由姚廷尉先来说一说这个孩子的来历和身世吧。”
姚翼应“是”,在众人惊惑不解的注视下出列,来到汉白玉阶前,面向众人,神情郑重地施礼。
迎着一道道目光,姚翼开始讲述一段旧事。
“姚某出身寒门,少年时曾远赴洪州表姨母家中读书,彼时姨夫为洪州治下县令,家中有一女,姓仲,名九娘——”
“先帝二十一年,仲姨夫因被牵连丢官入狱,家中男子流放,九娘与家中女眷入宫中为婢。吾妹九娘本为洪州才女,入宫数年后,辗转被选入藏书阁为女官。”
“先帝二十四年,九娘偶然蒙先帝临幸,然此事未曾声张。”
“同年,先帝病重无法理事,九娘怀下身孕之事,被宫人检举,九娘言明腹中所怀是先帝子嗣,后宫嫔妃拒而不认,伺机以宫规逼杀九娘——”
“九娘性善,种下诸多善因,幸得宫人相助,逃出宫去,诞下一女。”
“不久先帝崩逝,九娘未敢回宫,本欲在宫外度过余生,然而行踪败露,竟再次遭到后宫之人迫害……”
“九娘拼死逃离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