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战时,城中百姓皆闭门不敢出,街道被清空,那些铁骑就这样毫无阻碍地涌来。
不单毫无阻碍……
参军勒马之际,甚至看到自己布置在后方的心腹守卫们,策马在前方为那些铁骑引路开道。
看着那向自己疾驰而来的心腹们,参军紧攥着缰绳,仍不相信他们会做出背叛之举。
马蹄踏在地面之上,也踏在参军心头,他定定地看着那些越来越近的带路人马,仿佛在等待着某种会决定汴州存亡的宣判。
“……参军大人!”为首之人也看到了他,立时高呼出声,高颤的声音里却满是激动与振奋。
参军一怔之后,猛地抬眼看向后方已经紧跟着出现的铁骑队伍。
城中街道宽度有限,本非适合行军之处,只容许三四只铁骑并行,然其后队伍蜿蜒不绝,可见庞大。
很快,参军从那滚滚而至的铁骑队伍中,看到了一面醒目的玄底金字军旗——
那是……
参军脸颊颤动,眼眶一阵热辣刺痛,喉头也猛地哽咽,而后,他竟顾不得说出一个字,猛地就调转马头,欲以最快的速度折返回去——大人!
要去救下大人,大人不必为汴州而死了!
铁蹄奔腾间,城中一座紧闭大门的三层楼阁中,有几道色彩鲜亮的人影偷偷自二楼围栏处探看一眼,待看清那挥舞的军旗之后,最先回过神来的一名女子喜极而泣:“是常字旗……!是宁远将军吧!”
“进城的是宁远将军!不是敌军!”
“宁远将军来了!”
见两个少女激动地要下楼,其中一名样貌姿容生得最盛的女子忙将她们一把拉住:“你们作甚去!都给我老实些!”
“海棠姐姐,来的是宁远将军,还怕什么呀!”
“那也不能出去!”样貌娇丽的女子眼眶红红:“……你们被马蹄踩成肉泥事小,耽搁了行军事大!”
她说着,依旧紧紧拉着那两个女孩子不放,自己则转头看向围栏外,飞驰着经过的一队队铁骑,笑眼里滚出泪花来——真好,汴州城又等来宁远将军了!
自徐州刺史与范阳军勾结之后,徐州刺史便屡屡令人截杀汴州往东面派出去打探传递消息的斥候。
徐州在汴州之东不过两百里,洛阳在汴州之西,再加上汴州南北各有河流环绕,如此一来,近日来汴州的消息通道便几乎被截断。
他们无从得知江都军接近此处的消息,因此城中巡逻的士兵在乍然见到铁骑入城时,便如惊弓之鸟般,只当是徐州军来了。
第一个判断失误的人将错误的消息告知了第二人,本就草木皆兵的巡逻兵们不敢怠慢,很快便将这消息传至前方城楼。
在参军离开正城楼之后,城楼上的守军们便陷入了惶然。
他们的刺史大人在下方随时都有可能殒命,而后方又有徐州军破城而入?!
城楼上方的气氛变化十分明显,下方正抵挡段士昂攻势的胡粼听到了几句零散之言,拼凑出了“徐州军入城”的消息。
段士昂也听到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徐州军到了,那就更简单了。
早知徐州军到的这样及时,他或不必与这胡粼多此一举周旋。
但是,能于阵前取汴州刺史性命,倒也是好事一桩……正好给余下那些人瞧瞧,不从者的下场!
段士昂再次挥剑,招式间杀气更甚。
已浑身是伤的胡粼竭力抬刀去挡,然而下一刻,本就有了裂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