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又一巴掌打过去,为这幅《训竖子图》又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厢,钱家人车内“作画”之际,与一行入城的车马擦肩而过。
这一行车马在城门处接受了查验后,入了江都城,一路不急不缓地行驶着,最终在刺史府大门外停下。
其中一辆马车里,走下来了一位身穿暮山紫长衫的翩翩少年,玉簪束发,手中攥着把折扇。
很快,又一人下了马车,身形颀长如竹,着宝蓝色圆领束袖袍,眉眼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周身却已有几分为官者的气势。
身穿长衫的少年上前含笑行礼:“云刺史。”
云回点头,抬腿往刺史府中行去,边与身侧那风采翩翩的少年道:“这几日来,有劳顾二郎了。”
顾二郎挥开折扇,笑着道:“此乃节使大人的交待,亦是顾某分内之事。”
二人说着话,边往刺史府中行去。
祭海大典后,顾二郎总算如愿在常岁宁手下谋得了一份差事,但未有按照顾家人期盼的那般去前七堂,而是去了“会同馆”。
会同馆乃是常岁宁在江都新设的一处机构,负责江都刺史府与节度使府的一切对外往来事宜,包括接待,宴请,送迎礼仪等,也掌管江都对外政令信件的往来递送。
部分职能上,类似于朝中礼部之下的鸿胪寺。
顾二郎觉得这个差事简直太适合自己了,他生得这样一张好脸,若果真成日闷在前七堂里做枯燥之事,岂不暴殄天物?
会同馆负责对外事宜,某种程度上便代表着江都的形象,这与他江都第一美男子的身份,实在是再契合不过了。
这几日,顾二郎便负责带人招待安排和州刺史云回在江都的出行事宜。
淮南道十二州刺史中,云回是最先抵达的。在常岁宁的提议下,他先在江都城中转了一圈。
他去了无二院,也去了四大作坊,逛过街市长巷,进过茶楼寺庙。今日还去城外几个县上走了走,路上,他看到了生机茁壮,几乎没有空着的农田。
目之所见,让云回很受触动。
同在淮南道,他幼时也不止一次来过江都扬州。
诚然,此时的扬州,并不能与他记忆中的富庶程度相提并论,但是这份比较,是有前提在的——此时的江都,是经过了一场摧残践踏之后的江都。
短短一载余,从被收复,再到如今的局面,已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这里虽暂时不及从前富庶,但在这样一个从百姓到财富乃至文化,都刚经历过一场洗劫的地方,云回却看到了不输从前的安定,甚至更胜从前的生机——竟隐有神鸟浴火涅槃,以崭新神貌,扶摇而上之气。
而这一载,是江都最难的一年。
这便意味着这片土地,尚未迎来她真正的繁茂与鼎盛。
这份向上的预想,让人心中充满了对来日的期望。而这名为构建繁茂的期望,在如今这处处都在毁灭崩裂的世道间,无疑分外珍贵。
云回虽谈不上自满,但他自认成为和州刺史之后,行事兢兢业业,治下也算井井有条,稳中求进之下,百姓也相对称得上安定——可他来到江都之后,却仍有这莫大触动。
他且如此,那其它各州刺史,必然也是一样。
他想,这或许也正是常岁宁召十二州刺史前来江都的用意之一。
这样的江都,可以给人一种很直观的希冀:今日的江都的景象,也可是来日他们治下的景象。
云回做官的时日已经不短,他自然清楚,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