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岁宁回到府内,直接去了外书房处理公务。
见她回来,王岳神情略显焦灼地迎上来,低声道:“大人,不好了……那吴中钱家族人,竟然寻上门来了。如此一来,观临那吴中钱氏的身份许是要被揭穿了……”
早知如此,说什么他都要担下那篇诗词的署名才是啊!
常岁宁愕然了一瞬,却也并不慌乱,只问:“人在何处?”
“已被王长史客客气气地请进了府中喝茶……”王岳道:“长史又让泽儿去了丝织坊,请了他祖母回来说话。”
毕竟“钱先生”的分量摆在这里,对待其族人,王长史很难不热情礼待。
常岁宁笑着坐了回去:“由金婆婆去见,那便不用操心了。”
此刻,骆泽已和自家祖母坐进了回刺史府的马车里。
骆泽慌得不行:“祖母,这下如何是好……”
祖母当初随口扯下的谎,攀下的关系,如今人家正主却找上了门来……
“慌什么。”金婆婆丝毫不心虚:“如今谁攀谁的关系还说不定呢。”
又道:“你父亲是个靠不住的,他们钱家人多管够,日后刚好能帮衬着咱们,在大人面前站稳脚跟。”
“?”骆泽愕然,祖母毫不心虚也就算了,甚至已经想好怎么用人家了?
“祖母……这行得通吗?”
“怎么行不通。”金婆婆毫无压力:“这还不是屎壳郎滚粪球,手拿把掐的事?”
看着运筹帷幄的祖母,骆泽神情复杂。
所以……谁是屎壳郎,谁是粪球?
钱家族人,是带着族谱来的。
“当年阿甚他太爷,一人远走他乡,虽只是旁支中的旁支,但也想闯出个名堂来,振兴族中……可名堂又岂是那么好闯的?没有族人帮衬的日子,那真是难啊……他太爷临去前,叮嘱阿甚和他阿爹,若不能科举入仕出人出头,便不要提及自己是吴中钱氏中人,以免辱没钱家名声。”
金婆婆擦了擦眼角泪花,哽咽道:“可是,做人又怎能忘记本源呢……”
几名成熟的钱氏族人也开始红了眼睛,这是礼尚往来的体现。
金婆婆泪中带笑:“若是能认祖归宗……他爹和他太爷九泉之下,便也终于有颜面去见钱家先祖了。”
几名钱氏族人思量着点头。
金婆婆又适时地道:“往后在这刺史府中,也终于有了能够相互帮衬的自家人……”
钱氏族人闻言心头一热,只是……江都刺史府,如今岂是随便就能进的?
“只管挑了有才学的子弟送来……”金婆婆道:“旁人是旁人,自家人是自家人……你们族兄虽无大才,但在刺史大人跟前,还是说得上两句话的。”
钱氏族人闻言心领神会。
一名年轻的子弟试着问:“不知……钱甚先生的太爷名叫什么?”
金婆婆愁眉叹气:“说是叫钱仁……只不过他老人家,到死都觉得无颜回钱氏族中,谁又知这名是真是假呢?”
那少年看向身侧,眼神犹豫:“父亲,这……”
金婆婆见状目露迟疑:“该不是……其中有什么误会,是我们高攀了吧?”
这招以退为进,叫钱氏族人立时生出危机感:“岂会!”
“钱仁……旁支中,确有此人。我近日翻看族谱,有印象在!”
那少年的父亲则看向骆泽:“……只看泽儿和茂才的样貌神态,也知是一家了!”
金婆婆迟疑地看了看:“别说……倒果真是怪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