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此明悟,此夜,唐醒忽而从床榻上坐直起身。
那是他返回家中的第五日,家中父母苦口婆心地劝说他留下娶妻生子,就此安定下来。
此次,他家中父母之心甚坚,甚至从外面锁住了他的房门。
于是次日,来送饭的仆从发现了空空如也的房间,以及被拆下的窗户。
那整扇拆下的两面窗户,被很妥善整齐地摆放在地上,好似在代替书信,变作了两个大字——走了。
唐醒深夜翻墙离开,换了匹新马,背着剑匣上了路。
同以往截然不同,此一程路途虽遥,他却再无半分观赏沿途景物的心情。一来所见多艰苦离散,二来他心已有归处,归心似箭。
他浪荡半生,也终于寻得甘愿让他归心之处了。
他想求得一职,长留这“天下第一奇人”身侧,跟着她的经历去经历!
常岁宁将唐醒扶起,眼底是不加掩饰的笑意:“得见休困归来,我心甚喜。”
他走时,她不曾以失望或挽留相送。他归时,她不吝于以最坦诚的看重与欣喜相迎。
当晚,常岁宁安置下来后,与唐醒秉烛夜谈许久。
庆功宴设在次日晚间。
次日早,方巢带人演兵,于演兵场上大摆军阵。
军阵庞大,攻守分列而立,战马拉着战车行驶于阵间,战车上方有士兵挥动阵旗,阵旗所指,令出如山,阵型协同变幻。
擂鼓声中,一眼望去,那些列阵的士兵已不再是单独的个体,而有天地阵人合一之势,融成了一柄气势惊人的刀斧。
鼓声,号令声,呼喝声,铺天盖地,虽是演兵,却也士气如虹。
康芷看在眼中,只觉浑身的血液皆在跟着沸腾翻滚,几经压抑不得,忍不住挥臂跟着呼喝出声。
常岁宁立于高台之上俯望,无绝盘坐在她身侧,身前铺着绢帛,望着阵型变幻,不时持笔画着什么。
这些军阵皆是常岁宁前世所用,但之后效仿的人也有很多,于是破阵之法也已日渐传开。虽先前经过常岁宁和方巢及部将们的商议之后又有改动,但论起布阵之道,无绝才是个中高手——他最擅长以五行风水入阵,让他来旁观是否另有改良调整之法,是最合适不过的。
这场演兵,大约是攒了太久,各军轮番上阵,足足演了大半日。
且各军谁也不服谁,都想拿出最好的状态,越往后演,士气反倒愈盛,力求要将前面上场的通通比下去。
方巢这脱衣亮腱子肉之举也脱得很彻底,最后干脆果真裸着膀子指挥阵型,挥汗如雨,嗓子都喊哑了。
同样哑了嗓子的,甚至还有根本没上场的康芷。
一日下来,跟着呼喝的康芷非但嗓子哑了,通身的骨肉也因绷得太紧而酸疼难当,她上回这么累,还是十二岁那年,为了追着揍兄长一顿,跑了近二十里路,翻了两座山那次。
人虽然很累,但康芷的眼神却愈发明亮坚定了。
晚间庆功时,一并论功封赏,荠菜与何武虎因功皆升任从六品飞骑尉,荠菜仍统领军中女兵。资历更出众的白鸿升任从五品归德郎将,唐醒任正七品中候。
郝浣,青花,六虎等有功者,皆任校尉或副尉职。
还有余下众部将士兵,皆按功封赏升任。
至于金副将,楚行等常阔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