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岁宁眼中露出一丝新奇之色:“先生这是在夸我聪明了?”
骆观临目不斜视地道:“……大人素来聪慧,此乃众所周知之事。”
“但先生夸我,却是少见。”常岁宁自我肯定地点头:“能得先生肯定,可见我的确有几分聪明。”
她说着,忽而想到了什么,一笑,道:“我也觉得近日好似长脑子了,看来那祝词颇为灵验。”
王岳见缝插针地询问:“大人所言祝词是……?”
常岁宁眼中笑意清亮:“吾有一挚友,于乞巧节前,特来信祝愿我健康聪明。”
王岳一怔之后,不禁笑了起来。
骆观临则觉常岁宁口中这位好友也是个奇人——什么人会这么想不开,竟觉得她的心眼子还不够多吗?
王岳借此言打趣了两句,骆观临却未接话,他时常提醒自己,这三年里,他只做该做之事,坚决不与这临时主公谈感情。
是以,骆观临强行把话题扭转回公事之上:“大人方才提到官营作坊,计划是让来日无二院中学成的匠人入作坊为工,那大人是打算让他们以服役的方式做工吗?”
历来,官营作坊中的匠工,多是被官府以徭役的方式征用。字面意思便是,做工没有酬劳,且是强制性的。
可江都战后艰难,常岁宁此前又有主张减免平民徭役之举。
常岁宁:“会征用部分服役者,但仅限于先前我自汴水带回的俘虏,我会让人从中挑选符合条件者,入工坊做事。”
此前她保下那八万俘虏,皆带回了江都,如今多在各处服役,待服役期满,或遇大赦,即会归放原籍。
“至于从无二院中学成的匠工,我会在市面上的匠工酬劳的基础之上,再给予他们优待。”常岁宁道:“但相应的,也会有所约束,凡自无二院学成者,至少需在作坊里做工满三年。掌握机密要术者,当给予更多优待,可授正职,使他们世代传承,而相应的约束也会更加严格,需避免要术被擅自外泄的可能。”
譬如冶炼坊与造船坊,其中制造要术事关重大,务必做足保密措施。
若果真有所成,成果可推广使用,她自不会让江都独揽,亦当根据情形与朝廷及各州共享,但有些东西,只能在官府之间流传,而不可泄于民间,以防落入居心叵测之人或异族手中。
骆观临点头,他方才还在担心,若她的官营作坊也采用平民服役之法来经营,此等强迫手段下,怕是会滋生新的官民阶级矛盾,如此一来便等同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了。
她愿意优待匠工,又宽严相济给予约束,这样便很好了。
而说到这名为“为己所用”的约束,王岳不免问道:“如此,那文学馆与算学馆中的学生,日后是否也要给予一定约束,让他们留下为江都效力?”
真若如此,王岳觉得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无二院是他家刺史大人自掏腰包真金白银造出来的,那些珍贵的藏书也是要真真切切地教出去的,投入如此之大的心力人力财力,若培养出来的人才不能为己所用,那岂不是竹篮打水?
若按照观临所言,刺史大人凡行事必有算计,那么适当给予那些文人约束,便是必然之事了。
只是文人心性及价值习惯皆不同于匠人,如何约束,其中分寸便还需认真把控。
王岳已然开始思索之际,却听少女拿很轻松的语气道:“文学馆和算学馆,我无意约束他们。”
王岳不禁一愣,片刻才问:“那若他们学成之后,另投别处呢?”
常岁宁:“文人大多重信义,及师生之谊,若是条件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