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妖就献宝一样把这只小鸟放到土御门伊月眼前,稍微松开手,月雀立刻扑腾出一只翅膀,于是那股清凉的感觉就又落在了土御门伊月眼底。
“远野传言,月雀身上有龙槐经年积攒的月光,它们快速飞过人眼前,翅翼吻过,会令人心明眼亮。”奴良鲤伴抓着那只月雀,手动给自家恋人加心明眼亮buff。
月雀:……
半妖还兴致勃勃的提议道:“还喜欢吗?我再去给你抓两只回来玩?我比它们快。”
土御门伊月看着那张懵逼的鸟脸,笑到肚子痛。
“喂喂,我当年也是经过艰难的修行才能抓到这些家伙的。”半妖不满的说道,“你不知道,赤河童只会把我往这里一丢,说什么时候抓到月雀就让我回家,一开始就打定主意挫一挫我的锐气,我后来还听说这是老头子的主意。”
无人能抓到远野的月雀,这是远野妖怪们都知道的常识。可当年年轻气盛的半妖偏偏不信这个邪,每天就蹲在这里不低头也不服软,闷头追赶这些小鸟。
一开始连它们的轨迹都看不清,后来渐渐能触碰羽毛,再后来他抓了一筐,扣着放到赤河童和他老爹面前。
喏,今天份的心明眼亮。
那个时候他还没遇到土御门伊月,甚至还没有接手奴良组,被圈在远野修行的那些年一直在想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
他不知道不是纯血统妖怪的自己如何带领奴良组走下去,或者说,是否有资格带领奴良组走下去。妖怪多强大啊,拥有漫长的寿命和蓬勃的妖力,他就算继承了部分,不是仍旧比不上土蜘蛛一类的大妖吗?
可他终究还是做到了自己所能做的极致,他在人与妖之间的夹缝中寻到了一条自己的道路。这条路并不好走,他一直无法验证,直到遇见土御门伊月,直到梦到了曾经也身为半妖的传说中的阴阳师。当他从对方手中接过那些沉重的关于未来的资料时,他切实地意识到了一点——
他原来一直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原来有人跟他一同走在这条路上。
不恐惧妖怪,也不轻视人类,庇佑着妖怪,也保护着人类……
“伊月呢?到源氏学习阴阳术之前,也是跟随母亲在山上修行吗?”
他曾经的忧郁和惶惑无须赘言,半妖看着身边白发的白狐之子,对方头上的耳朵微微一动,向他的方向转动过来,显得很是柔软。
“其实那个时候……不算是修行……”土御门伊月想了想,那段记忆对他来说过于遥远,“母亲从来没有勉强我做什么,我也没有必须背负起的事情,所以世间万灵都是我的师长和朋友,我只需要学习如何呼唤它们和爱他们,这就是母亲希望我掌握的全部。”
他露出了有些怀念的神色。
“我几乎没有见过父亲,身边的长辈也没有再向我提起过他。我知道,父亲应该早已离世,因为母亲曾经在某个晚上抱了我很久。”
“可母亲还能够笑着。”
“我不能说我没有受到一些影响,手上的玉环就是明证。我可能以为自己必须继承父亲的遗志,成为一名优秀的阴阳师,因而一直在向人类的方向靠拢,像现在这样露出狐的特征……在我看来是非常失礼的。”
“怎么会!”
“是过去的一些想法,去了源氏那样的地方,反倒渐渐就没有了。”土御门伊月笑着安抚他,“在那个人与妖的冲突最尖锐的地方,我反倒意识到将两个族类对立起来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情。我可以以人类的姿态行走世间,当然也可以露出狐的小耳朵……我还曾经在深夜里跟鬼一起去朱雀大街骗酒喝呢。”
半妖定定的看着他,就连被攥住的小蓝鸟也不动了,瞅着这只白狐,咕咕了一声。
“你原来能听得懂啊?”土御门伊月就笑,从奴良鲤伴手里接过了这只小鸟,明明手没有拢紧,月雀仍旧蹲在他掌心不飞不动,腹部柔软的小绒毛贴着他的皮肤。
他把手完全放开,月雀就飞起来悬停着,用翅膀频频吻他的眼睫。
然后好多月雀都飞来了,落在他们面前的一棵树上,挤挨挨,圆滚滚,一个个啾咕啾咕小声叫,仿佛树上落了一层瓦蓝瓦蓝的霜。
被翅膀碰过因而格外明亮的眼睛能看到月雀们背后的远山,远山上有鹤飞旋,还有一株静静的枯萎的龙槐。
作者有话要说:晚了晚了啊啊啊!最近比较忙!不过日更我是不会断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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