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老夫人就坡而下,“紫凝这丫头啊,最是得贴我心,我便是对她越好,那几个哥姐儿少不了欺负她,这丫头心眼浅,怕我生气,吃了苦也自个儿默默咽下去。我如今也老了,便估摸着,这个丫头寻个好人家,我这老太婆也好闭眼了。”
这二人一唱一和,对面萧祁远仿佛置身事外,吩咐人给表小姐拿糕点来。施烟拿了糕点乖柔地冲他笑了笑。
瞧,萧家家主不插入女人间谈话,宁老夫人只好又找话题,“这表姑娘这般花容月貌,乖巧温顺,可许了人家没有?”
萧祁远倒是接话,“宁老夫人您谬赞,这丫头在家中被宠得没个定型,且年岁还小,还需家中的教养。”
宁老夫人忽然抬起手,“诶,不是说,表小姐同先沈侍郎家的公子………”
这话说得欲言又止,故意将这事儿扯到明面上来。
萧祁远面上依然含笑,只是眼底温和不在,“都是些前程往事,宁老夫人倒是将家中事儿打听得明白。”
哪是什么前程往事,几月前满长安传得沸沸扬扬,想装个聋子都不行。
施烟坐在萧祁远下方,手中捧着小暖炉,眼观鼻、鼻观心不做应答。
“哎,好歹你这丫头还有兄长护着。倒是可怜我家紫凝。萧家郎君,去年可见过我家孙女吧。老身也就不瞒你了,如今老身觍着脸来,就想同听听你的口风,与我家孙女儿这姻缘是何意。”
屋内一时寂静,这宁老夫人也是急了,前些日子派来好些个中间人牵线,尽被悉数挡回去。如今这宁老夫人将最后一计丢出来,只得有人拿捏。
萧祁远放下茶盏,双手放在膝上,一派谈正经事架势,“在下……病残之躯,若贵府三小姐嫁过来,恐委屈了,说个不吉利的,少不了守活寡,以后吃了苦可没处儿哭去。”
这话中带着随意笑意,并无打趣,反而拎得清清楚楚。以前宁家姑娘嫌弃自个儿半残身,如今他反送回去,恐自己残身之躯让宁紫凝受了委屈。
忽得,背后屏风有悉悉索索声响,萧祁远勾唇一笑,端了茶盏继续喝茶。
宁老夫人经商多年,自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家中不成器儿子执意要促成这门婚事,她自是不愿的,可家中这档子事若不处理好,怕是宁家得在自己手中败落下去。孰轻孰重,宁老夫人还是清楚的。
她瞎眼说话,“瞧着萧家主如今面色红火,世上庸医可多……”
……
恕寒院。
书房炉炭温暖,施烟问道,“二哥,您为何要在大夫人和宁老夫人跟前说那些话?那宁家小姐性子柔婉,依着大夫人意思,嫁进来,你身边也有了可心的人了。”
萧祁远手执书,视线落在书上头,平静道,“你二哥知道自己命数,那宁家姑娘当初知晓要嫁与我,可是在家中剪了头发要去当姑子。我又何必去祸害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