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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松随之望去。

马车前方,一赤一白两马并辔而行,白马上的背影纤细似竹,赤马上的则更健硕,稍一倾身靠近,更显体型悬殊,清瘦的少年很抗拒旁人靠近,控着白马与他拉开距离。

亭松笑道:“竹雪真难混熟!”

想起这两日的一日,对这稚嫩的少年更是放心,又说:“这几日属下暗中保护公子时倒发现件趣事。”

姬月恒手稍抬:“什么事?”

亭松稀奇道:“竹雪跟在公子身边时,倒有些憨态可掬,就像……就像一只认主的狸奴,平日谁也不搭理,一到公子身边,就格外亲近。”

闻言,公子唇畔隐约有笑。

可随后又蹙了眉。

亭松望过去,只见马车外,赤箭勒住清冷少年的缰绳,倾身不知说了什么话,竹雪忽一改漠然,愤而扭头看他,耳尖泛起一抹红。

姬月恒垂着眼神色淡淡,少顷,长睫抬起,眸底沉静得让人不安。

亭松察觉不对,反应过来自己千不该,万不该提什么狸奴。

九年前,他刚来到十岁的公子身边,曾听夫人说过,公子刚中毒时被关在山庄里,养了只乌云踏雪,那狸奴瘸了条腿,起初不得公子喜欢。但狸奴旁人谁也不理,只黏着公子。

久而久之公子默许狸奴跟在身边。

后来别院来了位小客人。

那孩子大抵十分讨喜,连除了公子谁也不理的猫也喜欢她。

可惜半年后,那孩子带着猫和公子溜出去玩,小孩和猫走丢了,八岁的公子也被山下村童放狗捉弄一番。

自那后,公子再也不养猫,也一连数年不曾出山庄半步。

然而夫人说起此事时,虽也怜惜,神情却很神秘,朝他温柔又幽然地一笑:“我那小师弟离朱也是因为他才出走,你跟着他,可要小心了哦。”

但就算没有这番话,头几年亭松对这位貌若观音的小主子也莫名惧怕,那时的公子虽只十岁,每当他抬起那苍白漂亮的小脸,黑黢黢的琉璃眼不错目地盯着他时,亭松总会瘆得慌。

如今再回忆,亭松总算明白,公子虽淡漠,一旦对什么留意,便不喜旁人沾染。哪怕那只是一株草、一只猫,甚至是他不喜欢的人和事。

看来赤箭又要错过提拔了。

车内一暗,是姬月恒落下车帘,亭松只听他说:“唤他过来。”

“您说的是竹雪还是赤箭?”

姬月恒指尖悬停。

许久,他才道:“都可以。”

.

公子提拔了两个护卫。

赤箭和白霜。

白霜踏实,来到公子身边也久,倒在情理之中。让亭松诧异的是,公子不喜赤箭逗竹雪,把人调来当贴身护卫,他不就日日能逗竹雪了?回头见竹雪摩挲剑柄,清冷眉间隐有烦躁,他会意笑了:“往后你可难再清静了。”

程令雪暗自叹气。

回别院后,亭松念及她这数日里独自护卫公子辛苦,让她休息几日,再与他们三人一道轮值。

一晃,已是半个月后。

雨落了数日,渐有停的趋势,清晨,廊下支开一扇窗,青年对着雨中的竹枝轻叹:“总算到头了。”

亭松附和着笑道:“是啊,这雨再不停,人就要发霉了。”

公子笑了笑:“书中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果真没错。”

公子每句话都不白说,亭松担心疏忽:“属下愚钝,请公子明示。”

熟悉的措辞让姬月恒愉悦地叩了叩窗台:“没什么,不必多心。”

亭松一头雾水,他笑竹雪迟钝,时常因为公子一句话想破脑袋。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又过了一会,身后青年倏地放下书,问道:“你们什么时辰换人?”

公子以前从不关心这些事,亭松更奇了,转念想到刚提拔的两人,猜测他大抵又有了新的试探对象。

“清晨是辰初,入夜是戌初。”

姬月恒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