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年佳节的宫宴,百官同庆,无须拘着素日的礼节。
天子入座,开启了晚宴的序幕。
在座的王公贵戚无一不想着多与金龙宝座上的帝王多说几句热络话,萧隽目光却越过众人,直落在萧亭身上,没有身份之别,先道一声“皇叔”,而后请其上座相叙。
萧亭屏退宫人,本想自己布菜,顺手给唐青一并布菜,中途遭遇打断,见此,有些遗憾。
唐青与诸多官员齐齐望向金龙宝座的那道人影,萧亭起身,旋即在帝王下侧席位入座,正对的是当朝丞相周廷。
萧隽道:“皇叔近来可好。”
这对叔侄相貌上有几分相似,若不是看出彼此眼底暗涌的情绪,在旁人眼中,当真是令人艳羡的叔侄情深。
萧亭道:“谢皇上惦念。”
叙了些话,萧隽忽然偏过眉目,着李显义领人送一道蜜渍梅粥往唐青的食案去。
萧亭半眯双眼,道:“皇上对唐大人倒是关怀备至。”
唐青私下里喜欢吃微甜的食物,宫宴上俱是珍馐美馔,多为肉食和美酒,容易腻味。
今年邺都的梅花尤其香冽,这蜜渍梅粥算是兖州的特色膳食,萧隽怕唐青伤了胃,先喝碗粥垫肚子,同时也是一道暗喻。
萧隽道:“不比皇叔对侍郎殷切,皇叔亲自布菜,旁人看了还以为侍郎与皇叔的关系有多么亲近。”
这边叔侄针锋相对,话里藏针,倒不难听,只是都夹着些酸味。
唐青在席下喝了半碗蜜渍梅粥,待腹中温暖,继而与寇广陵对酌。
对面,韩擒和周围的官员碰了碰樽俎,然后朝他微抬手臂,仰头饮下,就像专门和唐青相互敬了才喝。
一众官员等着执酒敬皇帝,萧亭得了闲离席,目光往席下寻找,待问了宫人唐青的去向,立刻掩去动静,悄然走出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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镂空雕花的宫灯沿着长廊蜿蜒回转,唐青喝了点酒,趁宴席热闹,伺机离席,出来透口新鲜空气。
他走在避风的廊道间,走了半晌,没吹风,酒意便未上头,还算清醒。
笙歌妙乐远去,仿佛给他隔绝了一方安静空间。
他抬眸四望,准备多呆片刻,背后笼来一道人影。
萧亭唤他:“阿青。”
唐青回眸:“王爷。”
萧亭走近,唐青退后几步:“王爷有何……”
萧亭忙牵起了他的手:“再退就要踩空了。”
唐青:“……”
他挣出手腕,萧亭又握了上来。
“今夜我有话想对你说,此刻才有了机会。”
唐青盯着腕子,睫毛轻落:“该说的话,下官在信上全部与王爷说了。”
萧亭:“阿青,再给我一次机会,可好?那些事,无论伤人或伤己的,我都不会做了。”
又道:“这次不用干娘做借口,是我爱慕你,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王爷,您无须这样。”唐青低声一叹,“此事,下官已经想清楚了。”
“阿青。”
唐青道:“下官没有王爷想得那么好,看似坚定明朗,心中实则自着私怯懦的一面。”
“有些事情,若平稳的概率为九十九,尚有一分不确定,下官也要那一分变成属于我的稳定。换言之,当变故来临时,在伤害扩大前,我会及时止损,想尽一切法子回避,疏远。”
“王爷,我不会为所有事情沉溺,也不希望旁人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