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莽道:“我们猜测与梧郡缴收的杂税地税有关,这么一个小郡城,在百姓们终日难以裹腹时,繁杂沉重的税让绝大部分人都无法承受。”
唐青心想:何止承受?连活着都勉强。
他问:“近郊如何?”
李秀莽道:“近郊遍布田地,打算这几日去瞧瞧。”
唐青:“我们分头行动。”
李秀莽:“可你的身子才有起色。”
唐青道:“养了一周,也该走动走动了,适当活动筋骨,于身子有些益处,不是么?”
李秀莽知唐青想做的事,纵使寇大人在场恐怕也劝不住,甚至可能会被对方说服。
是以道:“那大人同我前去,有个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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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唐青穿了身灰色布袍,以同色长带束起落发,轻装朴素,随李秀莽同往梧郡近郊。
襄州多山地,地势与涿州甚为相同。
梧郡近郊皆呈山岭包围平地的环境分布,不论山上山下,皆为耕种的田地,至于尚未开荒的废乱之地,亦有农民在开垦。
就如李秀莽前几日查探的一样,梧郡的平常百姓,天不亮便干活,一干就是整日,终不得闲。
可就是这样勤劳的农民,大多数都填不饱肚子。
唐青和李秀莽沿近郊田地直向而走,已泛了青黄的稻似望不见尽头,夏风吹过,青涩的稻味很快充斥鼻息。
李秀莽前方引路,忽然停了脚步,领着唐青从另外的小路绕行。
唐青问:“为何不接着走?”
再看李秀莽似有难言之隐,欲探身打量,眼前再次被对方遮拦。
唐青好笑道:“这是何意啊?”
周围青山水碧,农民把锄耕作,有何需要遮掩的?
李秀莽无奈:“前路有不雅之物,莫要看了去。”
唐青顿悟:“粪便?”
李秀莽:“……”
唐青颔首,轻摇了摇头:“咱们也无需转道了,就这么走吧。”
李秀莽仍在犹豫,唐青绕过他,径直徐缓前行。
他面色洒脱,田垄小道崎岖,经水冲刷,夹道泥泞。他鞋底沾着泥巴,袍摆也脏了,步行间却如履平地,怡然自得。
“我非高雅脱俗的人,再者,无论身份贵贱高低,谁不都有此五谷轮回,万物生长的规律,皆为平等。秀莽兄,莫要把我想得太出尘高洁啊。”
田垄旁落下的几坨硕/大牛粪很是瞩目,从一旁走过,空气里还有残留不去的味道。
李秀莽观唐青神情闲适,有些发怔。
适才的一番言论中,唐青说人人不能免俗,还把不雅脏秽的话挂在嘴边。
可就算这样,他只觉素灰布袍的青年越发离尘世很远,纵使嘴里论述秽语,亦是高洁出尘的。
让人忍不住看着他,心向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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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三日,唐青晨起晚归,专注看农民下地,记录他们的劳作时辰,观察生活规律。
绝大部分农民朝食留在晌午前后吃,多是粗粮和些糙米饼,傍晚结束劳作后,方才食用辅食。
辅食多是些素菜汤,菜叶糊糊,半个月来不沾荤腥。
唐青与他们打听过,知晓唯有逢年过节,一家几口才有机会尝点些肥肉的味道。
百姓们平日饿了只能多喝水,将裤腰带勒紧,而近郊周围大片农地的消息,唐青也陆续打听清楚了其田地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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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巡地的管事经过,听到唐青在打听农田归属何家,将他当成闹事的,通报给地主后,地主命他把事情上报给官府。
晌午过了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