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早潜伏的暗哨替换了宝殿内的一道熏香,可使连曦夫人在一定时辰内出现昏迷的症状。
连曦夫人如过去每月一般,上了香,在宝殿内忏悔,时辰方过,便由丫鬟扶着离开洪光寺,乘上马车。
今日马车还未驶离太远,忽听丫鬟喊道:“不好了,夫人身子不适,已经昏了过去。”
赶路的车夫迟疑不定,丫鬟怒道:“若夫人有个差池,你们和我的命都赔不起,还不快寻处地方让夫人歇上半刻?”
丫鬟四处张望,指了指前方:“那儿有一座道观,看起来清净,先送夫人过去。”
车夫不敢辩驳,旁边的护卫亦被丫鬟唬住,只能先送夫人去道观歇息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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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观内有一名稚嫩的小道童洒扫,丫鬟观周围清净,陈设虽朴素,但胜在整洁。
护卫沿道观检查一圈,未发现可疑之处,遂让丫鬟将半昏迷的夫人扶出马车。
丫鬟朝小道人开口:“我家夫人途中身子不适,想借此地歇脚,可能行个方便?”
她递出一个钱袋:“这是酬谢。”
小道士赧然:“既有需求,院里正好有空出的厢房,钱是不敢收取,还请夫人进里头休息。”
待连曦夫人被丫鬟送入厢房,暗中在道观潜伏的人即刻寻机动手,一把随行的丫鬟和护卫药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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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曦夫人从昏迷中幽幽转醒时,恍觉周身浮绕层层白茫茫的云雾,犹置天境。
她揉了揉双眼,定睛一望,竟看见身边坐了名仙人。
仙人眉眼含笑,着金缕冠,羽衣圣洁轻盈,散发着温润渺然之气。与其对视,浑身顿生出一种说不出舒适感,仿佛不管身负多大罪恶的人,都能得到净化,想叫她永远沉溺其中。
仙人开口:“夫人可还有哪里不适?”
连曦夫人下意识应:“没有……”
又唤:“仙人……”
唐青道:“在下并非仙人,只是在观内修习的散道。”
他面色温和:“我观夫人似乎长久郁结于心,目色消沉混沌,可是受魇事困扰?今时今日,你我相遇也算机缘,若能把困宥一事宣之出口,对身子可谓有利无害。”
连曦夫人仿佛被此话打开了某种不愿深想的回忆,神情痛苦,面色泛白,摇了摇头。
唐青不做勉强,道:“夫人好生休息,在下先行告退。”
他欲起身离开 ,连曦夫人瞧见那抹超脱尘俗的身影将要消失,几番苦挣,忙唤:“道人等等。”
唐青回眸:“夫人。”
连曦夫人紧攥盖在身前的薄薄褥子:“还请道人再多留些时候。”
她目光发茫,恍然中好像随着那些不堪的回忆下沉,永世不得超脱。
唐青重新落座,耐心等她慢慢开口。
连曦夫人道:“我和公冶候成婚十年,夫妻本同心,原不该将此事说出来,可他……他做的恶行实在太泯灭人性了。我作为连家独女,他日到了阴曹地府,怕只怕无言面对连家的列祖列宗。”
她蓦然垂泪:“我爹名唤连膺,曾为公冶候的挚交兄弟。当时邺朝深陷割据之乱,许多王侯拥兵自固,妄自称帝,但都没有枭雄之风。”
“皇上率领三十万骑兵从胡族起势,踏平冀州乱局,直抵兖州,剿灭敌军,将外族连连击退,攻入邺都。公冶候率先拥迎新君,我爹自当追随。之后公冶候被封为昭武大将军,阿爹则为其副将,数次为公冶候在战场前线浴血奋战,冲锋陷阵。”
“阿爹是一代英雄,若血染沙场,那也是护卫家国的荣耀勋章,死得其所。可……可他当年,连同那些与他一同追随公冶候的部下,死因皆非归于敌手,而为自己人所害!”
连曦夫人全身颤抖,手指紧紧揪着衣襟,似要透不过气。一阵痉挛后,方才艰难地继续开口。
“那年隆冬,邯州大雪。我爹奉命,带领一众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