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姑看了她一眼,“樊将军所出只有一女。自然是殿下的生母,元皇后了。”
唐泱泱眼眨了眨。
“娟儿胆大又聪慧,樊将军不在,府中也只有樊大少爷震得住她。但做官的哪得清闲,一月也没几日能着府。”君姑叹气,“所以啊,我那傻小姐,就稀里糊涂和别人好上了。”
“可笑的呀,娟儿不喜欢读书。好上的偏偏是一个书呆子。”君姑像是想起什么,嗤笑了一声。
唐泱泱听得有些入神,“但元后娘娘不是……进宫了吗?”
“进宫前在外头还不能有相好的人了?”君姑笑,晃着手中快空的酒壶,“先帝下的旨,老将军也违抗不得。娟儿被逼嫁给了太子后,听说那书生也进了京城去了。”
“我早给娟儿说了,那书生就是个白面黑心的人。哪知道他们谈爱说情的,都是一根筋认死理,说不得劝不得……最后还搞大了肚子。”
唐泱泱听得愣怔,“等等,元皇后的孩子……元后娘娘把这个孩子流掉了吗?”
“她怎么舍得。”君姑扯了下唇角,眸子有些悲悯,“娟儿就这么一个孩子。”
唐泱泱因惊愕,下意识捂住嘴,堵住差点要脱口而出的话。
君姑笑了一下,往柳树边走。
唐泱泱好半会才松开手,跟上君姑的步子,“……殿,殿下他知道吗?”
“知道啊。”君姑将空酒壶悬挂在腰间,在一颗柳树下蹲下,“殿下他呀,八岁就知道了这事。毕竟娟儿就算当了皇后,和那书生也没断过联系。那书生也算有本事的,德化帝是太子时,便去他府里当幕僚。德化帝登基后,就入朝做了官。可把德化帝诓得信服贴贴。”
“坊间不是传言娟儿信佛么,那都是为去求福寺同那书生会见,传出来的。哪知道有一日殿下会钻在娟儿的马车底,也跟去求福寺。私情被撞破,自然是对着殿下瞒不下去。”
“只不过娟儿觉得愧对儿子,那之后便心绪落抑,生了场病后,就走了。”
君姑想扯嘴笑,唐泱泱却看见她眼角滑下的一滴泪。
“这下好,一疯疯俩。”君姑道,“小的被送到扬州,大的还要瞒着起疑心的德化帝娶妻生子。”
君姑从柳树下挖出了一个生锈的铁盒子,轻拍掉上面的灰。“应该有二十年了吧。”
唐泱泱看着君姑打开铁盒,里头是两个陈旧雕花小木盒子。
“二十年前,娟儿和我在这柳树底埋了东西。我们约定了,以后要一起来将这些宝贝挖出来。这是她埋的……”君姑笑着打开,“这手镯说是以后生了女儿就给女儿戴,生了儿子就给儿媳妇戴。这镯子可是她难产去世的娘亲遗留给她的。还有这只毛笔,别看现在秃毛了,以前可是她那呆书生亲手给她做的,她愣傻傻地不舍得用,给藏起来了……”
唐泱泱听得难受,垂眼轻声。“你为什么要给我说这些事,我和殿下已经没关系了。”
“哪有为什么?”君姑笑,“那些小王八羔子已经听腻了,我又憋得慌,还不能找人说说了?”
唐泱泱哑言。
“我听樊将军说了,你要回西枭。”君姑重新将铁盒子埋起来,“我可不是来劝你不要走的,西枭如何我也没见识过,但好歹途远……能离润京远点就远点,殿下就是个恶狼崽子,他和他爹都是白面黑心样儿,没有什么他做不出来……跑远点,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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