恼了一会儿,苹摊在椅子上,两条腿自然而然地搭在书桌上,修长四肢优美舒展,披散的长发柔软地搭在肩膀上。
是自己做了蠢事。
她抬起右手,歪歪头。
烧灼感出现的最初,苹以为自己真的被火烧了,但展开五指,并没有火烧的痕迹。
这类小事还不至于和迟冉诉苦,所以她只字未提。
小巷失火的那天,她虽然躲在了瓦罐草垛里,却是在后半夜过度亢奋中遇到了早已放肆烧杀的袭击者。人影闪过,神经似乎在一瞬间绷断了,女孩身体右侧猛的滚烫。
附近那人当时准备放火,正打算动手,就瞧见一角落发亮冒烟,连同一个手执短刀的少女蹿了过来。
两人缠斗一阵,右手的布条燃尽,她一掌打空拍在墙上——红色砖瓦一时间更红。万万没有料到,时隔四年重回黎志县,竟然参与了故地的烧毁行动……后来那人的同伙逼近,她自然是选择逃跑。
书房里的女子端正坐姿,开始磨墨。桌面平铺几张信纸,首行皆是“迟冉”,微黄纸张往往只有寥寥几句,字迹则是大不相同。
自己除了会写字,写的花样多了些,其他的应该没什么长处了。
苹整理了一下,标好日期装入信封。略一思索,她将信放入抽屉。
既然迟冉说“不必回复”,便不回信了。
她清楚自己未免有些较真。
身为兄长的迟冉做事总是踏实周全,他不仅将自己打理妥当,还顾及苹年幼,往往是扛着重担,一笑置之。相应的,有所隐瞒。一人担着的做法未必是好,未必是坏。
苹朦朦胧胧地对迟冉产生了隔阂。
“迟冉。”
每次听见苹这样喊他,他都是无奈纠正:“苹苹,我是哥哥。”
十五岁的孩子,一些尚未成型的念头浮现,苹认为她也得学会担当,同时排斥迟冉的“恩惠”,想要独自完成某件事,让唯一且最真诚的观众迟冉为她鼓掌。她真的不是小孩子了。
说书人总是眉飞色舞地讲述传奇故事,风火雷电嘛啦嗡轰天神下凡样样俱全心肺五脏一刀定胜负……兴许她掌控了某种仙法,只是没有正确施展呢?
隐瞒了身体异常,苹铤而走险参加训练,最后,让迟冉收场。
迟冉,哥哥,安排好一切,苹只需乖乖地、耐心地等待便好。
没有迟冉,她什么都不是,甚至很难独自生活。
说不尴尬是假的。
说不恨自己无能更是虚伪。
每个人都有秘密,小心翼翼掩埋,又巴不得一吐为快,前提是不会付出任何代价。
苹闭上眼睛,仿佛回了梦境,满是乌鸦、裂缝的世界令头脑略微的不清醒了。驱散灰暗,她看见了总是温和努力的迟冉站在一片模糊的光晕中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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