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瑞霖轻笑,手中枝干枯萎,水球崩裂散落,衣服溅了不少水。另一只手用力拔下与血肉相连的枯枝败叶。
小孩学字总是写不对的,他经常会大手握小手教他们,每每触碰苹,对上她懵懂的眼神,杨瑞霖都忍不住握的更紧一点:“手要用力,不要晃,字正。”苹会呆呆地点头。
那个孩子很笨。
她一直都很笨。
想着想着,没留意脚下,他绊了一绊。
堪堪站稳,衣角淋了雨水,青衣渲染,杨瑞霖低头观察那绊了自己的树枝,焦黑焦黑的。
他看了一会儿,忽然发现焦黑物体与树枝不同,不由得瞳孔微缩。
是一截残肢。
小巷混战,对外传言皆是天灾,百姓们迷信一些,说是小巷里住了个鬼,怨念深重,所以害死了大部分人。连同鬼是活人时如何生活凄惨,死的原因都编排好了。
而某些不知情的小兵去废墟里寻尸体时,定然疑惑这小巷子的百姓,哪来的刀剑。
小兵收拾死尸,诸多不满,往往将相对完整的尸体运走,残肢烂肉则掩埋或堆积角落没有被人发现。
时间一长,又闹鬼,又死人,愿意来这的皆是收尸的,官府忙着交接事务丢掉这块烫手山芋。
走着走着,他来到一棵烧毁严重的枯木前,油纸伞倾斜,细雨打湿了乌发。
“还能活呢……”杨瑞霖手掌抚上树皮,烧焦的质感分外熟悉。
第十一章 药罐
疯狂地、疯狂地、疯狂地!
他们在嘶哑地尖叫,抓挠着什么,痛苦地流泪,液体顺脸颊滑下,和毛孔里渗出的血丝,和整罐的汤药融合。
苹听着听着,也尖叫出声。
生活是没有道理的。
像是寻常学堂先生一般,准备本子,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几天的课程,教头对自己感到满意。清晨的阳光是那么的温暖,存着善良的思考,教头打开木屋禁闭的小门,让光明对痛苦挣扎的孩子们给予安慰,他们干嚎了一整天,此刻都累了,死气沉沉地瘫在属于自己的药罐里,活像是传言中的“骨醉”。
而这或许可以称之为“药醉”?
一排排,通体发黑的药罐,装着奄奄一息的人,特殊的药液发挥效果显著。简单清数了一遍,相比苹加入时的人数,少了大半,现今不过十三人。
他们将发生质变。
扑鼻而来的气味令教头神情愉悦,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伟大的,没来由的伟大。
几个孩子感知到光明,眼皮轻颤,泪痕遍布在光明所及的脸颊,连同重新揭开的伤疤。
脚掌麻木,膝盖以下已经不能动,苹抬头,迷茫中咳嗽了几声。周身皮肤有些奇怪,明明穿着衣服,但兴许是药水将衣服泡开的缘故,反而察觉不到了。
头脑漆黑,所思所想不过是苦。
好苦。
嘴里不小心喝进了药,该是有毒吧……
缓缓的闭上眼,苹了无生气,意识逐渐抽离肉体。
“换药。”
疲倦中,自己似乎被人捞了出来,丢在地上。药罐换汤,苹又被丢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