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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1 章 阻兵安忍(5)(1 / 2)

女人忽然提起这种话题,声音难掩苍凉,舒凝妙意外地瞥了她一眼。

梁思燕挽起鬓边碎发,目光停在周围人身上,巡视片刻,声音虽然又轻又低,却正好让身边的少女听得极其清楚:“……现在的我,已经失去了过去的勇气。凭着一腔愤怒和怨恨而生的勇气,也会新的情感而流逝。”

“我害怕自己的决定再害死谁,怀疑自己做的每一件事的正确性,所以才会把选择权不负责任地丢给他人。”

“左右摇摆,无比懦弱,我已经不适合当一个领导者。”

“或许。”她阖上眼睛,神情沉重:“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女人看向她,似是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足以作为结论的评价或建议。

可舒凝妙听完,只是“嗯”了一声,径直越过她在防火材料圈外蹲下,一手支着脸,专注盯着火场:“随便你。”

她看上去压根没放在心上。

梁思燕很少遇见活得这样自我而肆意的人,舒凝妙又是其中格外特别的一类。

她任教时见过很多学生,舒凝妙的自我并不源于自身的迟钝感知——这是很多富家子弟的通病。

相反,她能感觉到少女对于他人情绪相当敏感,在高敏感高警惕的状态下保持着自我又漠然的性格,中和她身上事不关己的傲慢感,反倒像是一种自我保护。

女人轻叹一口气,将话咽了回去。

俩人沉默地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半晌,才听到梁思燕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已经准备好了。”

在她不大的声音里,周围逐渐安静下来。

若是没有阿契尼这个意外、没有后面的意外,普罗米修斯也算是相当有纪律的组织。

梁思燕采用的温和抗议宣传模式,虽然成效不大,却给普罗米修斯的今天打下了地基,导致庇涅内部至今对他们的政策还有分裂。

林垂云站在她不远处,全身裹着黑色的斗篷,深红的内衬下白发纷飞,在一片暗红中格外突兀显眼。

他一直沉着脸,装出少年老成的模样,实际换算一下,他也就比舒凝妙大几岁。

林垂云如果继续上学,大概和勒克斯学长是同级,但看起来显然比同龄人受磋磨得多,眉宇间暗沉不解。

连那一头白发也像是风霜雪雨——舒凝妙好奇过这人为什么一头白发,在她所窥见的记忆里,林垂云过去并不是白发,也没患过什么病。

后来搜索一番,她才知道这种人不在少数。

就像人本身对于异能的影响一般,林垂云的“白发化”是异能作用在身体上的一种反向影响,和异能性质有关,冰属性异能会减淡人体内的黑色素,而火属性多是红发,实在奇妙。

舒凝妙蹲在一边,又被他瞪了一眼,少年细长的白眉微微皱着,扯过衣领挡住看上去有些差的脸色,深呼吸一口气。

他开口,视线不落在她身上,却显然是对她说的:“你记住,我并不是为了

你而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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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久前才差点被她杀死,她要这么想才是真的奇怪吧?

林垂云眉毛不自然地拧着,下意识挺直腰背,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背身走进火场深处。

其他人开始点火。

周围收集来的枯枝烂叶是最优秀廉价的助燃材料,只不过烟有些大,嗤嗤地从火苗里喷出来,噼里啪啦卷起一片,被阻燃材料和异能隔绝,很快形成了一道幕帘。

烟里头还能隐隐约约看到单薄的人影,林垂云一动不动地站在火场中间,大概是被护在了冰里。

她的终端没电,不清楚已经过去多久,进来这里不到一会儿,她胳膊上就被虫子咬出一片红包,和之前划破结痂的地方红红紫紫地交错在一起,乍一看吓人得很。

舒凝妙抬头看了眼周围的一声不吭的普罗米修斯成员,觉得他们严严实实的斗篷似乎有别的作用。

包围着林垂云的火场宛如巨大的锅炉,烧得又热又响,炉腔里不断响起小的爆炸声。

忽然,哔啵一声轻响,摇曳的火光中,那隐约可见的人影消失在了火焰里。

她的猜测完全正确,阿契尼的异能『祭火』如果作为传送使用,要同时满足两个条件:一、阿契尼使用火焰;二、打开两处火焰的“献祭”之人。

他的异能限制简直为普罗米修斯量身定做,离开这群自甘奉献的“信徒”,他在任何地方都不可能如此这般强大。

舒凝妙起身时,发现周围所有人都拿起了生命之符,静默地盯着眼前依旧燃烧的火焰。

他们做出令她意想不到的动作,像是某种仪式一般,不约而同地将那枚吊坠放在了胸口。

舒凝妙觉得牙酸,不是因为他们的动作,只是为这一秉虔诚反成为趁手工具而悲哀。

梁思燕木然地望着余火,无声无息把手凑上前。

阴惨的火褶燃动着,舒凝妙听见了若有若无的抽泣声。

“火对我们来说很特殊。”

梁思燕的手穿进火场,焦黑的指节撩过火焰,毫无知觉似的喃喃:“你知道普罗米修斯的故事吗?他保护人类,盗取火种,献祭自己为人类带来最初的希望——普罗米修斯就是为了延续这个希望而诞生的,永不熄灭的火焰代表着人类的存续,对抗着带来灾难的潘多拉。”

“火焰能够指引我们走向黑暗,赐予我们力量,所以我们崇尚火。”

梁思燕阖上眼,似是想了很久,才和她全盘托出:“你还记得我们一开始找上你时所提到的先知(Propheta)吗?”

这个词用古庇涅语拼写,舒凝妙乍一听还觉得陌生,当时羽路说过这不过是杜撰,先知不是全知者,也不存在真正预见未来的人,所以她并未放在心上。

“Propheta曾指普罗米修斯的首领,第一任首领留下的教义中所说,只有和他一样的『先知』,才有资格作为普罗米修斯的下一任引导者。”

() 梁思燕收回指尖,平静地双手抱臂:“但这太想当然了,他死后没能找到所谓的『先知』,普罗米修斯迅速分裂,很快消失在新地的罅隙里。”

“所以你应该能明白,阿契尼让我们去找你这个『先知』时,我们大部分人都还抱着半信半疑的警惕态度,对你的想法也各不相同。”梁思燕解释完,然后在她面前缓缓半跪下来,神色平静地仰头看着她:“虽然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但还是对不起——这是替其他人说的。”

“你现在还觉得我是先知?”舒凝妙没有转头看她,神色在背后炽热的火光下显得格外冷淡。

梁思燕略有意外:“不,我现在只觉得你是个孩子。”

越是靠近她,梁思燕越发意识到眼前这个看似冷静成熟的女孩只是个刚成年的半大孩子。

实力强大不等同于心智成熟,即便心智成熟,也不总是正确,这种种的因素,并不影响梁思燕作为一个走过小半人生的成人产生怜惜一个孩子的情绪。

能在危机四伏下走到这一步,梁思燕对舒凝妙除了佩服已经没有其他情绪。

毕竟她自己也是个失败的大人。

舒凝妙不再继续讨论有关『先知』的话题,普罗米修斯很快就要成为岁月历史,再如何研究也没有意义。

梁思燕移开视线,重新看向火场:“那你呢,你喜欢火吗?”

“我不喜欢火。”

“很少有人不喜欢火。”梁思燕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我是说……火本身带来的温暖和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