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神话诗歌的手抄本里,记载着火焰为本源,能够传送祭品的神祇阿契尼。
而名为“阿契尼”的红发男人,恰巧拥有能传送的异火。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巧合?
但那个男人绝不可能是真的神明,因为舒凝妙目前还是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无神论者。
她没能从书中找到更多有用的信息,却在反复思考中隐隐抓住了一条对付阿契尼的线索。
一直以来帮助阿契尼脱身的,并不是强大的实力,而是“传送”特性独具的灵活。
他随时都可以出现、消失,留下大火焚烧的一片狼藉,像一只捉不住的幽灵。
只要限制住阿契尼的传送能力,一切就简单多了。
而另一边,失踪案久久没有进展,其他学生开始人心惶惶起来。
庇涅主都最新发布的限制令和疏散令让人不得不多想。
“难以想象,恐怖分子居然嚣张到了这种程度!”
舒凝妙吊在医疗所外墙的突起时,听到楼下病房里传出熟悉的新闻声。
慷慨激昂的声音正好覆盖住她跳跃时发出的声音,没有惊动任何人。
阿尔西娅从病房的窗户往下探看,见她成功落地,给她比了个“真是完美”的手势。
她避开监控,顺着来时的路走到街头,发现昔日热闹的中央大街已经空无一人。
来医疗所的时候没带充电器,她的终端早就因为没电而自动关机。
舒凝妙路过街头的电子公告牌,屏幕上正在滚动播放今日新闻。
“这两日发生的潘多拉泉眼自燃事件……疑似与气温有关。”
她停在公告牌前盯了一小会儿,觉得这事和阿契尼一定脱不了干系。
庇涅极力掩饰着现在的情况,形成一种诡异的平衡,主都内却依旧充斥着风雨欲来的气息。
舒凝妙已经想到与阿契尼抗衡的方法,但并不着急去找他。
庇涅现在透露的信息极其模糊,她还不清楚阿契尼做了什么,实在没必要上赶着送人头。
因为羽路临走前说的话,她打算再去看一眼耶律器。
她有预感,必须尽快见到耶律器。
明天就是耶律器让昭签订的那份协议上最后的死亡日期,有些事情如果不问,就再也没有机会问出口了。
她打算去看耶律器——听上去简直就像天方夜谭。
耶律器在庇涅研究中心内,接受着军方严密的护卫和研究员的监视,没有任何可以偷溜进去的漏洞。
异能检测中心的通行卡她已经用掉了,偷绛宫石的办法显然不能用第二次。
但舒凝妙总有办法。
接到公共终端号码拨来的电话时,葛文德手上冒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再次弄丢一块绛宫石的生命科学学院院长,现在已经彻底失去曾经的野心和斗志,终日惶惶不安,只怕事情暴露。
绛宫石失窃的那天,他刚挂掉电话就失去了意识。
有人来过他的办公室。
那人不仅拿走了绛宫石,还将他身上的所有东西都翻了个遍。
家人的照片、房屋的钥匙、生命科学院的胸牌,所有的东西整齐放在桌子上排成一排,像一种明目张胆的威胁。
而最令他恐惧的,是桌子上多出来的那一样东西。
一部他从未见过的终端。
无法联网,终端的信息也全都被毁坏,终端文件里面只放着一段录音。
录音循环播放着他和林议员的对话。
完蛋了。
他拿着这部终端,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对方是谁,也不知道对方想做什么。
葛文德只知道,这段录音要是爆出去,他这辈子都完蛋了。
终端那头的声音听不出性别年龄,说话也开门见山:“我设置的定时发布,二十四小时内不取消,明天所有人都会在网上听到你的通话录音。”
葛文德心梗着,轻轻反锁上门,声音低得像是怕地上的蚂蚁听到什么:“你想要我做什么?”
“把生命科学院的后门打开,关停两个小时的监控和安保程序。”
“不可能”葛文德下意识反驳:“我会为此担上大麻烦的。”
“机器失控、需要维修,偷绛宫石的时候,你不是有很多理由?”
舒凝妙靠在监控死角的公共终端亭旁,闻言漫不经心看向周围,观察有没有路过:“随便你,照做还是等着明天的缓刑,你自己选择。”
“我……我做。”那头沉默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那你必须答应我,销毁你手上的东西。”
“当然。”舒凝妙随手摁掉终端。
因为她手上本来就没有录音文件。
她从打晕的两个研究员身上一共搜出两部终端,担心全部带在身上被搜查会太显眼,她把一部放在葛文德办公室,另一部给了维斯顿,自己根本没有留下多余的备份。
当时留下录音,本意是为了恐吓葛文德,让他老实点,没想到现在能派上用场。
没人会想到她拿到录音竟然不留备份,葛文德就算怀疑也没办法求证。
只是短暂见过几面,舒凝妙已经看透这是个绝不会拿自己的仕途和未来开玩笑的人。
舒凝妙回了一趟自己的房子,换上预科时实验课穿的白大褂,把自己裹严实,把当时从那两个研究员身上搜出来的ID卡放在口袋里。
通过垫肩、增高改变身形,舒凝妙尽量把自己还原成记忆中见过的研究员的模样,最后又打开一次性头巾、口罩、手套把自己的皮肤完全覆盖。
上次走过的路她已经完全记住,约定的时间内,还是大半夜,两个小时的机器失灵不会引起研究中心太多人的注意。
或许上天也在她的帮忙,夜晚起了异常的大雾,笼罩在研究中心的大门外,伸手不见五指。
舒凝妙熟练避
开巡逻路线(),鵏????窘?炍げ?譟桖??()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拿出ID卡刷开电子门。
可能因为是半夜,耶律器的房间里并没有监测的研究员,本来做好速战速决准备的舒凝妙松了一口气。
下一秒,她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男人不留情面的冷厉声音回荡在房间里:“不是说了吗?我不想看到任何人。”
舒凝妙背压着门,快速反手上锁,摘掉自己的口罩。
耶律器的尾音倏然变调:“你……”
“老师。”舒凝妙快步走到他身边,让他看到自己的脸。
“你还真是——”耶律器一时没想出形容词,愣怔半晌:“大胆。”
简直是肆无忌惮,耶律器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通过研究中心的重重防护来到这里的,他看到舒凝妙时,心脏都骤停了一瞬。
舒凝妙快速扫过耶律器,他脸色青黑,状态却显得异常精神,只让她想到“回光返照”四个字。
她不敢多看,转头又瞥到耶律器手臂上缠绕的各种管子,针头已经插进了静脉里,仔细处理好。
“这是麻醉剂。”耶律器指着手臂上的管子,主动给她介绍:“这是凝血剂和□□。”
□□会导致心脏衰竭,凝血剂会堵塞静脉,在麻醉剂的催眠效果下,十几秒内就能让人毫无知觉地死亡。
“他们在等我自己做决定。”耶律器看着床边机器的按钮,说着说着自己就开始发呆:“我要面子,想一个人走。”
舒凝妙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你怎么会来这里?”耶律器轻飘飘揭过刚刚的话,
“羽路说你想见我。”
虽然说得隐晦。舒凝妙知道羽路的性格不可能无故对她说这种话,肯定是耶律器自己提过。
“这人也真实诚。”耶律器诧异地摸摸自己的头,他的头发已经剃光了,看上去像一颗发肿的核桃:“我只是随口一提,上次你问我的那个东西,我好像想起来一点了。”
“没关系。”舒凝妙摇摇头,示意他不用再说,绛宫石一块已经彻底碎裂,另一块现在在她身体里。
房间里莫名安静了几秒,耶律器才躺在床上开口:“你的时间不多了吧?”
她偷偷潜入,时间应当不宽裕。
“我的时间也不多了。”他像是开玩笑似的说道。
舒凝妙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旁边的仪器,很难想象耶律器这样的人会在这个夜晚安静地自己死去。
他这样的人,曾经的英雄,不是应该在家人、战友、前后辈的簇拥下不舍地离开这个人世吗?
舒凝妙忍不住说道:“那个……昭呢?还有别人。”
“我让他们别来。”耶律器平静地移开视线:“我这人要面子。”
沉默半晌,耶律器重新开口,声音带着艰涩:“昭问我还想见谁,我说想见见我的妻子,我的女儿,可这恰巧都是最不可能的事,可笑不可笑,所以我觉得……让谁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