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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明火执仗(2-4)(1 / 2)

“据统计,本次聆天区高架桥坍塌事故截至目前已经造成83人遇难,204人受伤,治安局已经派出救援小组赶赴现场,积极进行搜救……”

舒凝妙安静地靠在病床上,细眉轻轻蹙着,身影削瘦,黑发垂在蓝色条纹的病服上,皮肤呈现着一种温润的色泽。

“根据初步勘察,聆天区高架桥路段目前已经全面封闭,有大部分房屋被压塌,损失严重……”

时毓坐在她的病床旁,低着头认真给她削苹果,他的脸从侧面看过去毫无可以挑剔之处,鼻梁挺俊,眉眼无瑕,铂金的发丝衬得他整个人都笼罩着一层光圈,好看的人似乎连削苹果都是赏心悦目的。

舒凝妙对他扮演的二十四孝好男友无动于衷:“把电视关了。”

时毓伸手关掉电视,修长的手指握着水果刀,继续细致地修整苹果的形状:“我还以为你会想听。”

舒凝妙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新闻里重复着这次事故的惨重,却完全不提事故原因。

光是她看到的遇难者,都远远不止报道里的这个数字。

那个红色长发的男人做了些什么,又为什么要把异能道具给她,她到现在什么都不清楚,因此神色也恹恹的。

打开终端,她确实因为解锁了『游戏章节』和『存档读档』而振奋了一瞬,可是点进去之后游戏才提示她——

『解锁攻略人物全图鉴之后再来吧~』

想要使用这两个功能,居然还要完全收集攻略人物才行。

攻略人物图鉴里一共有五个空白的浮雕框,她目前已经解锁了四个,分别是时毓、维斯顿、苏旎和尤桉,还有一个空白框孤零零地竖立在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

她第一个就怀疑到了那个红色长发的男人身上,客观来说,他长得符合男主标准。

但是攻略图鉴没有反应,就说明他不是攻略对象。

诱人的功能就在眼前,她却就差那一步才能够到,舒凝妙有些挫败地靠在病床的软枕上。

时毓终于修好了他的苹果,一个苹果被他分成了四块,分别雕成了兔子、老虎、小猪和小猫的样子。

“你真闲。”舒凝妙叹为观止。

他一手端着果碟,用瓷叉插着苹果块小心送到她嘴边,舒凝妙张嘴,她半个肩膀被爆炸冲击波裹挟的碎片击穿到粉碎性骨折,确实挺痛,有人伺候她没什么好拒绝的。

时毓似乎找到了喂食的快乐,她刚吃完一块,他又紧接着递了过来。

“你知道什么吧?”舒凝妙嚼了嚼苹果,脸鼓鼓的,咽下去才开口:“那天高架桥上到底为什么爆炸,怎么还有行使者参与进来?”

她听得很清楚,那红发男人彻底炸掉高架桥之前说了一句:“让行使者给我陪葬。”

那个手持巨剑的黑影应该就是行使者,实力强得不像人类也可以解释。

至于陪葬,舒凝妙觉得完全是无稽之谈,男人既然能随手抓一只

鸟做成异能道具,肯定有其他办法脱身。

时毓垂眼,跷着腿慢条斯理地又剥起了橘子:“我只知道另一件事情。”

“什么?”舒凝妙蹙眉。

“那天晚上,聆天区那段高架桥下有一处潘多拉泉眼被炸毁了。”时毓表情漠然:“官方的报道没有提,是吗?”

这才是新闻真正想掩盖的事情,潘多拉是这个国家流动的血液,被炸毁引起的慌乱远比一座高架桥断裂要大得多。

这么说,这些摩托党的真正的目标是潘多拉泉眼,炸高架桥只是为了截断行使者追来的路。

“这些人为什么要炸潘多拉?”

再怎么说,只要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完全没办法离开潘多拉提供的能源,炸毁潘多拉泉眼完全是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这个世界确实有很多“反潘多拉”组织,但是在以潘多拉和异能者为根基发展的庇涅,这种组织比较罕见。

“不是所有人都觉得潘多拉有存在的必要。”时毓语气仍然是淡淡的,将剥好的橘子放在她手里:“就算知道为什么,也是无法互相理解的。”

舒凝妙低头一看,每一瓣橘肉的经络都被他剥得一干二净:“……”

时毓站起来洗手,眼神不经意瞥向门外,动作一顿。

舒凝妙在他身后喊他:“帮我拿一下终端。”

他收回视线,温声应下少女的吩咐,舒凝妙现在只能用一只手,她玩终端,时毓就在旁边喂她零食,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样子。

舒凝妙倒是好奇他怎么还不走,她住在全庇涅最好医疗所的单人病房里,配备着高级护士,还不缺他来当全勤护工。

“终端这么好玩?”时毓抬眼。

舒凝妙举起终端让他看了一眼:“我在选课。”

高架桥的意外事故让她不得已在医院度过一周,但好在她平时学习进度比其他人快一截,没有耽误多少。

“你不是已经选了戏剧鉴赏、击剑和两门外语?”时毓记忆力相当好,即使随便一瞥也记得很清楚:“怎么突然换课。”

“平邑语和孟丹语我已经快修完学分了,我和这两门课的老师打了招呼,出院以后单独考试合格就可以结课。”舒凝妙沉思了片刻,才继续说道:“至于戏剧鉴赏,我觉得没有必要再学下去了。”

这是她经历这次事件之后的最大想法。

在此之前,她选课全部依循着贵族学校的热门课程排列,无论是什么样的课,对她来说都只是结课后一枚可以放在人际交往中的勋章而已,什么勋章价值更高,她心里很清楚。

拿到这些课程的“A+”,她就能成为普世意义上的“优秀者”。

因为不被家人看好,她才更需要这些优秀的成绩来为自己表彰,证明她无须在意他人眼光的强大。

然而面对从天而降的灾难,她突然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到,甚至无法自救。

贵族陶冶情操的兴趣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强大,她不能对着别

人拉小提琴或者朗诵十四行诗让他们放下武器。

高架桥事故也许在很多人眼里只是一场意外,过不了几天人们就会忘却这件事,却在舒凝妙心里彻底敲响了警钟。

见识耶律器的实力,她心里只是产生了些模糊的念头。

看到红发男人和那位神秘行使者的交手,她才发现,这些异能者的强大原来远超人类可以想象的界限。

她震惊过后,不觉得恐惧,心中反倒再次生出渴望的想法。

——她也想拥有这样的力量。

原本只是浅浅萌芽的渴望如同变了质的火焰,野心勃勃,愈发强烈明亮。

但苏旎也提醒着她,在数万种各异的异能面前,她无法准确预估自己的实力,必须更加谨慎才行。

舒凝妙取消了原来的选修课,分别改成四门与体能有关的课程,是科尔努诺斯少有人选的散打、射击、田径课。

这些课程在科尔努诺斯常年遭受冷遇,有时甚至连开课人数都凑不齐。

对于有身份的人来说,在操场上汗流如注是一种粗鄙低俗的行为,他们更钟爱优雅的贵族运动。

然而舒凝妙的异能状态『愤怒』是在全身能力基础上增幅的强化异能,她本身的体能越强大,被增幅后就会越强。

弦光学院现在的课程还是偏向基础科普,维斯顿教的《异能认识与入门》又臭又长,完全讲不到重点,耶律器到现在还在让她们重复跑步,她想要变强,就需要在此之外做出努力,但也不能贸然努力。

她需要这些看上去很基础的体能课,针对她已经解锁的异能状态,扩大强化优势。

时毓双眸看过来,灰色的虹膜如同朦胧的雨雾:“你的肩膀还没好,上这些课太着急了。”

舒凝妙摇头:“骨头已经差不多固定了,过两天找个治疗型异能者就行了。”

受伤后找治疗异能者治愈在庇涅不算稀奇,甚至有比较完整的产业链,不过异能者要价昂贵,并非所有人都能用得起,而且已经粉碎、移位的骨头如果没有进行手术固定,就算被异能治愈之后骨头也是错位的。

她只能先在医疗所完成固定手术,再另外雇佣异能者治疗,以快速恢复状态。

研究完选修的课程,她想起来病房里还有一个人,不留情面地挥手赶客:“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时毓微微一笑,有些无奈,细心地帮她把水倒好才离开病房。

一关上病房的门,他面上的表情突然淡了下来。

时毓侧过脸,看向倚靠在病房外高挑的身影,不知道已经在门外守了多久,男人站在阴影之下,半边身子都浮动着交错的光斑。

时毓思忖了片刻,才轻柔开口:“大哥?”

那人抬起头,面容隐在黑暗里,额前漆黑的碎发下,长睫低处,一双比湖水更蓝的眼睛冰冷地审视着他。

整齐的黑色制服上挂着金边的绶带,低调而肃穆地勾勒出挺拔的身材,这是军区才有的常服。

时毓虽然没有见过舒凝妙的哥哥,但很快就猜出了眼前这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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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长延神色随和,却不显亲近:“不用叫我哥。”

不过是谈个恋爱而已,还没到这种程度。

时毓唇角微翘,形成一道柔和的线条,似是不经意地说道:“怎么不进去看看妙妙?”

“让她休息一会。”舒长延显然不想和他多说:“我等会就走。”

时毓笑得无可挑剔:“我送您?”

“不用。”舒长延眼睑微垂,仿佛蒙着一层无形的阴翳:“你走吧。”

他柔和通透的蓝色双眸隐在这半明半暗的交错光线里,如同一片死寂的湖面。

一墙之隔,舒凝妙将终端放下,自那天晚上之后,舒长延的终端就一直无人接听,今天早上才给她发来信息,让她好好养伤不用担心,话语匆忙。

她有心想问舒长延有关那天的事,舒长延之前就提醒过她不要独自出门,而且这次的事故就有行使者直接参与,舒长延肯定知道相关信息。

但行使者的保密机制非常严格,他能和她用终端交流已经很不容易,她不想给舒长延带来麻烦。

思虑良久,舒凝妙最后还是没有多问。

她躺在病床上,单手举起手里的吊坠,灰白色的十字吊坠在手里摇晃,她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异能道具,只有特殊异能者才能制作,数量稀少、价格昂贵,绝不可能批量出现。

这个吊坠和红发男人脖颈间的吊坠一模一样,应该不是巧合。

这个红发男人炸掉了潘多拉泉眼和立交桥,正在被庇涅官方和行使者追杀,如果苏旎和他们有关系,这个男人给她异能道具,难道是因为这个吊坠吗?

等她出院以后,会“好好”问苏旎的。

确认不会感染之后,护士就建议她可以多到病房外走动,多晒太阳对她的骨头有好处。

医疗所最好的单人病房里也只有一面电视,二面白墙,实在逼仄无聊。

舒凝妙每天在病房里看完当天的课程之后,都会在医疗所病房下的小花园散步,花园里种满了葱绿的草木,细碎地在阳光中晃动。

打理良好的花园十分对得起医疗所收取的昂贵治疗费,很多病人都会下来散步,还有一些宗教的司铎会在这里传教诵经。

——这在每个医疗所都很常见,面对无法治愈的痛苦疾病,信仰就像安慰剂,成为一些人最后的归宿。

即便潘多拉推动着庇涅科技的飞速发展,这世界上依旧有很多无法治愈的绝症,比如苏旎的基因病。

因此,即便是在庇涅这样高度发达的国家,宗教也十分盛行,最强盛的宗教因为信仰人数众多,甚至会微妙地影响中央议会的决策。

而越往下的地区,宗教数量越繁多,大大小小加起来可能有几百种信仰,即便他们在舒凝妙面前朗读自家经典,舒凝妙也

() 说不上来名字。

低声的念诵混合在轻拂而过的风里,催得人昏昏欲睡,舒凝妙平静地坐在花园的长椅上,阳光在脸上晃动。

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人坐在了她的身边,将手中的书递给她。

舒凝妙抬都没抬眼睛,这人装扮一看就知道是传教的司铎,她没有接,无声拒绝。

他毫不气馁,热情地说了一些神圣的话,口音很浓重。

舒凝妙完全听不懂他布道的语言,理解不了他激昂的心情,只是对狂热的信仰者更加不适,已经准备起身换个地方坐。

“听我说。”这人双手合十,嘴唇沾着一圈疲惫的水珠,恳切地对她说:“你知道人为什么会死吗……死亡是由于错误造成的,我们需要挽救错误才能得到拯救。”

这样的话十个教会有九个都在说,下一步就该是捐钱赎罪了,如果是真的,舒凝妙住在病房的费用足够买下这些教会所有的赎罪券,活到下下下个世纪。

她站起来转身就走,那人追过来,舒凝妙正要喊护士过来,一本书正好砸在那人面前,同时吓了两人一跳。

舒凝妙抬头,看见头顶的病房上有一个瘦小的影子,砂金色的长发垂下来,正惶恐不安地往下看。

“对不起……我忘了关窗户,不小心吹出来了。”女孩小心翼翼的声音随风飘下来,清脆细腻:“可以麻烦你们帮我拿到309病房吗,我有些不方便下来。”

这里到底是医疗所,并不是所有人的身体状况都能好到外出走动。舒凝妙的病房就在二楼,她正好也失去了散步的兴致,闻言捡起地上的书,快步甩开身后的教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