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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3 章 143(一更)(1 / 2)

[武周]问鼎 千里江风 8586 字 3个月前

群臣集议将至啊……

这僧侣拜君,绝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情。

起码在有记载以来的历史上都不是。

东晋的中书监庾冰希望以此事振奋朝堂,但还没等将其扩大战局到僧侣之中,就已先遭到了同僚何充的反对,两方一番辩驳,让这个计划被迫搁置。

到了东晋末年,桓玄发起沙门礼敬王者之事,却因其在一年之后成功篡位,建立桓楚,重新下诏将僧侣敬拜礼节废除。显然在其中做出了交易与妥协。

南朝刘宋也曾经试图做成这件事,但在废帝刘子业即位后,就将其重新撤回,因为无法压制住僧侣抗衡之心。

隋炀帝在此事上的尝试直接遭到了佛教的一致抵抗,并未能够推行。

到了唐太宗之时,敕令僧侣致敬父母而非君王,甚至也只是维系了两年。

但太宗昔年远征高丽未能得手的情况,在方今天子在位期间终于得到了改变,百济、高丽相继灭国,归入大唐统辖之地——

李治也迫切地希望能在另一件未成之事上有所改变!

正因为前朝天子没能办成,当他能打破僧侣传统,扭转这一规定的时候,在某种意义上,他以帝王身份所得到的赞誉也能超过在他之前的几位。

而要许敬宗看来,皇后也意图推进这件事情,并不只是因为打从废王立武、扳倒长孙无忌以来,她就始终和陛下站在同一利益立场上。

也或许并不只是因为陛下病弱体虚,亟需以此法彰显威仪,借此让筹办此事的皇后在前朝有更多的话语权。

还因为……这个僧侣致拜君亲之中的“君”,并不只是指代的李治这位天子,也包括了皇后以及皇太子。

这是在礼法与宗教双重层面上的地位抬升。

一步步看着皇后从武昭仪到今日的地位,真是让人不知道该当说是唏嘘,还是该当说是敬佩。

但想想当年还是陛下借着武后之口告知他该当如何去做,等同于他还欠着皇后一份人情,他也该当知道自己当下应如何办事。

不,这应该不仅仅是因为人情的缘故。

陛下病弱,太子年少,皇后不得不先走上前台来,本就是时局必然。而相比于已被流放的李忠,被丢到许地的李素节,完全没有存在感的李孝与李上金,大唐的未来到底由谁继承,本就是很明显的事情。

他这位“太子宾客”该当有什么表现,本就不必多说。

“按照皇后殿下所倡议的那样,集议之事会在中台都堂举办。与会之人的名单以及相应的票决之物都已尽数就位。”

“劳烦右相了。”武媚娘朝着许敬宗颔首致意。

确实是挺劳烦他的。

按说许敬宗的年龄也不算小了,实在不应该像是近日这般筹备文稿和与会官员名录,接连有阵子没能好好休息。

可惜眼下能担起重责的人不多,能得到她信任的人更不多,官位最高的也就是一个

许敬宗了。

诸位宰相之中,任雅相病逝于辽东,去年十一月里,还未改名的门下省侍中辛茂将病逝。

剩下的人里倒是还有个能算关系亲近些的,就是那左相许圉师。

他在去年九月里就得到过皇后亲登府邸的问候,又在今年被选为次子李贤的老师。

但相比于早年间有过“患难交情”的许敬宗,若真有要事去办,皇后大概还是更属意于交托给后者。

更何况,明显对于她掌权持有反对意见的上官仪,此时是以西台侍郎的身份担任同东西台三品,也就是宰相之一,正好上面压着个上司许敬宗。

这道最开始由上官仪起草的诏令,自然是由许敬宗再过一遍手更好。

在要事当头的时候,陛下显然是不会介意于这一点的。

他现在还在为另外一件事情头疼呢。

就在阿菟从辽东送回来的封地边界框定奏表送回来不久,郑仁泰和薛仁贵也从西域战场被调回。

虽然铁勒九姓的叛乱已成功平息,抵达西域坐镇伊丽道的几位将军也已经将损兵折将的余波给镇压了下去,唐军在西部战线上依然是整体占优的状态,但朝中御史的一封弹劾奏表,还是一点不出意外地被送到了李治的面前。

这位司宪大夫杨德裔不知道陛下今年还有那等大事安排,所以在这封弹劾奏表中,不是一般地敢说。

他控诉郑仁泰为主帅,先是诛杀已经降服的士卒,又在追逐逃亡俘虏之时,不知道抚恤士卒、计算军资军粮,以至于骸骨遍野,甲兵滞留于荒原,资助了随后清理战场的敌寇。

这一段话,最后以一句万分沉痛的“自圣朝开创以来,未有如今之丧败者”收尾。

而后,他又控诉薛仁贵不仅没能劝阻主帅出兵,还不遵军纪劫掠铁勒各部,哪怕有先破铁勒之功,也绝不能对他有何种封赏,反而应当将他和郑仁泰全部交付有司,严格论罪。

薛仁贵的情况其实好说,在铁勒部落已被平定的事实面前,将军功过相抵,无损于大唐的声名和李治这位天子的威严。

但郑仁泰就不一样了。那毕竟是先帝在玄武门之变时候的旧臣!

这封弹劾被陛下暂时扣押了下来,与有司商讨如何将此事的影响再降低些。

这让本就身体不适的陛下越发没了心情管皇后这头。

他所做的,只是在皇后告知筹办事宜已尽数达成后,先后颁布了两条圣旨,其余的事情便交给皇后来推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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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朔二年的四月尾声,两道圣旨砸在了本已平静下来的长安城中。

一条是面向天下人的,一条则是面向朝堂官员的。

这两条圣旨的内容并不相同。

前者中写道:现在民间经常有父母刚刚亡故就直接继续嫁娶之事的行为,时间久了就大家都觉得习以为常了。还有些送葬的仪式上,比起悲痛,更多的还是一并欢饮,个个喝到酩酊大醉才回去,根本不像是个葬礼。寒

食节也是如此,寒食扫墓原本应该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却只见到众人对坐举办欢庆之事,一点为先祖悲伤的样子都看不出来。

这种种言行根本不该当在大唐这个礼仪之邦出现,有损唐人风气,应当予以禁止。②

这一段话,乍看起来和僧侣没什么关系,因为这诉求端正的其实是世俗的风气,是在向民间重申孝道。

但仔细看去,又分明是对随后之事的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