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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2 / 2)

想要什么赏赐?

他愣愣地想。

冯延年官位已至人臣之巅,但功绩又没有大到能裂土封王的地步,眼下竟封无可封,赏无可赏。

然,此次经过此次改革,户部大权在赵珩的授意安排下多归于冯延年手中,对于他这种人来说,能大权独揽,就是最好的封赏。

冯延年立刻道:“陛下,新政尚未推行,臣功绩不过微末,皆仰赖在明远的同僚辛劳理事。”沉默一息,“待新政推广开来后,陛下再为臣叙功亦不迟。”

赵珩大笑。

冯延年很聪明,同这样聪明又有分寸的人相处,让他觉得很是舒服。

“好,”赵珩抚掌道:“朕就静候卿功成了!”

“臣领命。”冯延年郑重道:“臣定不负,陛下信任。”

君臣二人又说了小半个时辰新政的事,冯延年方离去。

可能是阳光太炽热,晒得冯延年有点头晕,离开时只觉自己步履轻飘飘的,好像喝了数杯琼浆佳酿。

待冯延年身影消失不见,原本危坐挺拔的帝王立刻没骨头一般地倒在桌案上。

眸光转动,四下环视了圈,赵珩以掌撑面,懒洋洋地问:“景宣,你还要听多久?”

语毕,前方厚若围幛的花木就一阵晃动。

赵珩打了个哈欠。

随候从后面绕出一个修长高大的人影。

赵珩眯着眼,明知故问,“朕不是让卿去书房候朕吗?”

姬循雅含笑道:“臣若是去书房了,哪里看得到这出君臣相和的动人场面。”

快步走到赵珩面前。

目光扫过冯延年先前跪坐过的位置,姬循雅垂眼,不动声色地将竹席踢到旁侧。

赵珩随口道:“地上凉。”

刚说完,眼前就出现了片浓黑的阴影。

姬循雅走到赵珩身边,再自然不过地跪坐下。

如果他非要同赵珩挤在一张席子上,赵珩大约会赞一句姬将军仪态端庄。

赵珩掀开眼皮,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姬将军。

姬循雅俯身,在赵珩耳边低笑问道:“陛下为何这样看臣,可是觉得被臣占了位置?”

赵珩伸手摸了把姬将军的脸,“鸠占鹊巢。”他没什么怒气地斥了句。

后者愣了愣,而后习以为常地将头垂得更低,方便他摸。

姿态驯顺,赵珩仿佛看见了一头狼在装乖。

身上人的血腥气还没洗干净,却要扮忠心耿耿的狗。

赵珩手痒,没忍住轻轻拍了两下。

“啪、啪。”

才收敛了满口獠牙的凶兽眯了眯眼,眸中划过一丝危险。

赵珩拂过被他打的地方,笑道:“装不住了?”

还未说完腰间被姬循雅手臂猛地扼住!

赵珩霍然抬眼。

尚来不

及反抗(),????????瞍⒁()⒁『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严丝合缝地压他在大腿上。

隔着一层单薄衣料,赵珩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下遒劲有力的肌肉。

随着主人的动作,紧绷起伏,触感愈发鲜明。

“这样,”姬循雅环着赵珩的腰,心满意足地将头埋入赵珩的颈窝,“就好了。”

温凉的吐息撩过耳垂。

赵珩有些意外姬循雅的亲近,但这么靠着确实比竹席舒服,他懒得再动弹,半阖了眼,道:“士别三日。”

所以他到底在哪学的?

赵珩心说。

姬循雅却不提此事,话锋一转,“陛下,”二指敲了敲赵珩的唇,“花言巧语。”

两三句话就将冯延年骗得恨不得肝脑涂地。

赵珩不以为然,驳道:“那叫君臣相安,千古佳话。”

姬循雅弯眼,“千古佳话?依陛下所言,百年后,青史上,后人是不是还要艳羡您与冯尚书的君臣情意?”

赵珩笑着摇头,“这点小事。”

小事?

赵珩看不见的地方,姬循雅眸中冷意愈发明显。

他先前一字字数过,昭朝正史,太祖本纪中,他占七百三十五字,赵旻有一千五百九十四字,赵旻毕竟是赵珩亲子,又是储君,姬循雅勉强可以忍,但连崔平宁都有千余字!

他不如赵旻便罢了,在后人眼中,竟连崔平宁都比不得!

腰间的手臂愈勒愈紧,宛如蟒蛇噬人前的征兆。

赵珩疑惑地抬眸。

这点小事这四个字如何招惹了姬将军不快?

赵珩道:“生气了?”

姬循雅微笑道:“不敢。”

那便是很生气了。

赵珩不解缘故,不过他不好奇,姬循雅生气绝大部分时候他都猜不到缘故,要是有朝一日他猜得到,他才会觉得自己真完了。

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便笑道:“花言巧语?”

姬循雅阴沉沉地看他,不语。

介于姬将军近来在公务上的勤勉,两人也是聚少离多,便伸手,将他后颈往下一扣。

唇瓣相贴。

唇齿纠缠,流连缱绻。

先生授业解惑,点到即止。

手指一刮姬循雅的唇角,赵珩笑道:“这才叫花言巧语。”

姬循雅定定看了他片刻,忽地低头。

唇上却压了根手指。

赵珩笑着说:“将军,好将军,放纵伤身呀,需节制、修身、”他看向姬循雅,慢悠悠地念着姬氏家训,“自持。”

姬循雅喜欢忍,就由着他忍。

帝王见暗火陡生,却视若无睹。

他耐心地等待着,烈焰熏天。

姬循雅的回答是狠狠地咬了口他的指尖。

赵珩轻嘶了声,任由他咬。

姬循雅抬眼,含糊地问:“陛下打算何时开恩科举士?”

() 赵珩动作一顿,“谁说我要开恩科?”

尖牙似威胁又似戏弄般地咬了咬赵珩的手指,姬循雅道:“陛下今日在户部大发雷霆,除了震慑各部官员,还让冯延年收买人心,对陛下感恩戴德外,”他冷笑了声,“不正想以户部官员无知无能朝廷人才干吏不足为由,广选天下士子吗?”

就算今日没有户部的事,赵珩还会寻出其他事情,借此发挥。

赵珩不意外姬循雅对他所做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莫名的喜悦涌上心头。

为帝者,本极厌烦别人猜中自己的心思打算。

赵珩亦然。

帝王该永远性情莫测,圣心如渊。

然而,世间若当真无一人明白自己的心意,又该何其寂寥!

“景宣,”他仰面,含笑的语调愈发软了,“景宣。”

手指毫不犹豫地抽走。

赵珩沉醉地看着姬循雅近在咫尺的清丽眉眼,仿佛被容貌所蛊惑。

他望着姬循雅,伸手抚上对方的侧脸。

“景宣,朕的景宣。”赵珩的语调透着几分痴迷的欣喜,低喃着说:“你是不是为朕而生的?”

不然,为何姬循雅无一处他不喜欢,又与他心意相通至此?

这话说得何其骄狂,仿佛姬循雅是为他量身而制的所有物。

任何正常人,但凡有二三自尊,即便在帝王面不表现出来,也会心中恼恨。

燕地姬氏崇尚谦恭温雅,然觉传先周之国祚,实则自矜傲气无比。

姬循雅身为姬氏后嗣,自小耳濡目染,纵然再不认同,也难免受其熏陶。

更何况,他曾为国主,万人之上,贵不可言,骨子里的自傲比之旁人只会多,不会少。

赵珩视其为附庸,姬循雅合该愤怒。

但姬循雅没有。

“不是。”姬循雅冷静地回答。

赵珩笑看姬循雅。

喃喃低语道:“卿说不是,便不是。”

一只手贴上赵珩的喉咙。

血肉贴合,缠绵入骨。

“我不是为你而生。”姬循雅重複了一遍。

但,我为你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