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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纪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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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德尔的冬天不会下雪,最低温度也在零下以上。

常年笼罩的阴云挥之不去,远方薄雾中耸立着一座古堡,再定睛看去,是一片繁密幽深的冷杉林,又在下雨,湿淋淋的小雨。

老图书馆内空调温度开的很高,开阔的落地窗面滑落道道水痕。自从上次围观叶浔过后,老图书馆的人就越来越多,似乎有更多学生发现这里清净、人少,适合学习。

已经下午四点钟。

叶浔放下书本,缓了缓写到酸痛的手腕。他短暂地放空大脑,窝在椅内,思索明天该什么时候去眼镜店,配一副眼镜。

发现看不清黑板还是昨天的事,物理学老教授写了一行公式,叫他起来回答问题,他却看错了其中一个符号,从而得出截然相反的答案。

老教授曾在帝国皇家科学院深造,已经快八十岁,被他逗得哈哈大笑,竟然从叶浔的答案中反推出他看错了什么,下课前还把叶浔叫到讲台上,叮嘱他赶紧配眼镜,不要耽误后续的学习进度。

叶浔知道拖不得了,好在他近视的不深,不戴眼镜也不影响日常生活。

他收拾好书包,准备离开。

薛从涛似乎抬头看了他一眼。他仍坐在叶浔对面,不过自从泳池那晚的视频发布后,便没怎么和叶浔说过话。

叶浔没有刻意改变现状——既然薛从涛已经讨厌他,那他也确实该跟对方保持一些距离。他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是乔凡,能在看过那晚的视频后依旧对他心无芥蒂。

这座学院内因为视频而看他不爽的人很多,这群天之骄子们之所以还能容忍他这么久,只是在观察纪彻的态度。

叶浔离开了图书馆,撑起伞,外面雨势不大,树林掩映在茫茫雨雾之中。他忽然停下脚步,微微皱起眉,看着前方出现的一道身影。

姜义挡在他离开的必经之路上,分明是等了他很久。

将近三度的冬天,还在下雨,他胸前却敞着纽扣,领带随意系着,小麦色的肌肤充满力度,自泳池一别后,这算是两人真正意义上的见面。

“跟我走一趟吧。”他盯着叶浔,懒懒道。

这个方向稍稍抬起头,就能看见坐在图书馆窗边的他。

想到自己可能被观察了很久,叶浔有些难掩的厌烦。

他没做无谓的反抗,“我要先回图书馆。”

姜义脸上故作的平淡瞬间消失,盯紧他,甚至不动声色地向前走了一步:“你要干什么?”

“回去放个书包,”叶浔看他一眼,语气很平静:“不行就算了。”

书包里有他记了一天笔记,他担心待会儿发生意外,这些心血会付之东流。

姜义脸上的表情一时有些古怪,像是气闷、又像是说不出的烦躁,他最后沉沉盯了叶浔几秒,“……可以。”

叶浔抬起头。

姜义又道:“不过我得和你一起。”

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执着的觉得自己会逃跑,叶浔道:“随便。”

返回图书馆的路上,又遇到几个同样离开的同学,他们原先困倦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愕,紧接着眼神闪烁着跟在叶浔和姜义身后,返回了图书馆。

叶浔把书包放到椅子上。

虽然占座很不道德,但今晚他如果不能全身而退,那这些资料和教辅书还是不要陪他遭受无妄之灾了。

离开前,薛从涛似乎急急从茶水间跑了过来,他脸色苍白,看着叶浔,又看了眼叶浔身后几乎一步不离的姜义,“叶、叶浔……”

薛从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他只是觉得后悔,如果早知道纪彻根本没放过叶浔,他不会因为那点别扭而一直对叶浔冷脸相待。

他不敢想象姜义要带叶浔去哪儿,嘴唇嗫喏着:“叶浔——”他又叫了一遍。

这一遍,正要转身离开的叶浔终于听见了,刚从风雨交加的楼外进来,他额发湿黑,站在明亮的光线下,肤色呈现出冷玉般的质地——他看过来一眼,对他简单笑了下。

薛从涛下意识地想要跟在他身后,才走上前两步,忽然感觉后背一寒,他对上姜义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顿时清醒过来。

“适可而止吧,”姜义从他身边经过,擦肩而过的瞬间,他语气刻意压低、像是不想让什么人听见,因而格外模糊讥诮:“在他面前装出这副表情,不恶心吗?”

薛从涛低着头,散落的黑发遮住了他的脸。

姜义发出一声嗤笑,大步追上前面叶浔的背影,“喂,走那么快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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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还在下雨,天也昏黑的看不清前路。

叶浔撑着伞,雨水浸湿了他的手,他指骨微微松了松,姜义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漫不经心地,在问他:“你跟薛从涛关系很好?”

叶浔没说话。

他没有心情应对姜义的阴阳怪气。

姜义果然哼笑一声:“你倒是什么朋友都交。”

叶浔这才停下脚步,侧头看向他,并没有被羞辱的生气和愤怒,他只是淡淡道:“有话直说。”

就是这种表情。

总也不把他放在眼里,连对一个心怀不轨的薛从涛都能露出笑容,偏偏自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叶浔对他永远不假辞色。

突然有些说不出的烦闷,姜义的语气也变得恶劣起来:“安西娅·萨那,纪哥的曾曾祖母,你应该听说过。”

叶浔嗯了声。

“那你应该不知道安西娅夫人一生曾有两段婚姻,第一段婚姻存续期间,男方是联盟的石油大亨,表面文质彬彬实则崇尚暴力,为了不让安西娅夫人将精力投入科研事业,曾将她关在一栋别墅内长达一年,安西娅夫人逃出来后申请法院保护,这才与对方离了婚。

“薛从涛的曾曾祖父,”姜义道,“就是安西娅夫人的第一任丈夫。不过薛从涛和纪哥没什么关系,安西娅夫人一生只生育了两个孩子,都姓纪。”

叶浔也曾疑惑过,以薛从涛的身份按理来说能参加纪彻的聚会,为什么却从未出现过。原来是这个原因。

一个家族走向没落,另一个家族却始终显赫、甚至权势滔天。

难怪薛从涛谈起纪彻时总是语焉不详。

他点了点头,正要继续往前走、忽然,手腕被抓住。眉头顿时蹙起,叶浔循着这股力道看去,姜义不知道犯什么神经,丢开伞,抓着他的手腕紧紧盯着他:“帮你看清了一个人,不说句谢谢?”

不想跟他纠缠,叶浔勉强压抑着心底的不耐,“谢谢。”

就是这种表情——姜义呼吸有些急促,舔了下后槽牙,连眼皮也懒得抬一下,淡淡地、漠然地,全然视他于无物的表情——“呵。”

他突兀地发出一声冷笑。

叶浔戒备的抬起头,风雨淋湿了姜义的头发和衣服,让他显得莫名危险。他盯着叶浔被抓住的手腕,与小麦色肌肤截然不同的颜色、深郁的青筋蔓延开来,爬在一片雪色之上。

很瘦、细薄的瘦。

如同叶浔整个人一样,总是安静而冷淡,不爱说话,莫名游离在所有热闹狂欢的场景之外。

他忽然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强硬的挤入叶浔伞下,嘴角勾起的弧度愈发恶劣,掌心也跟着用力——叶浔终于冷冷抬头,他没有奋力挣扎,甚至身形也一动不动,只是眼神厌烦,“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姜义笑道,“叶浔,是你没有搞清楚现在的情况。”

“你知不知道这所学院里有多少人等着看你的笑话。今天,纪哥找你过去,我要是你,就会学乖一点——”他慢慢俯下身,望进这双漆黑的眼底,有些心不在焉地捏紧了叶浔的手腕,“该道歉道歉,该认错认错,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