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广场一侧的沙地立着一座秋千,摇荡在这座小城无数孩子的童年里,多年经风过雨,铁链生了锈,一晃起来咿呀作响。
一个奶奶或是外婆推着几岁大的小孙子在上面轻轻地荡,小孩穿戴着厚实的棉衣鞋帽,小脸被围巾遮得只露出一双天真稚气的眼睛。
两人走到跟前,那小孩正好朝大人张开胳膊,被抱下来就蹒跚着往另一边跑了。
“你上去,我推你。”江代出指了指秋千对贺繁说。
贺繁摇头,“不要了,我又不是小孩。”
江代出便说:“那你推我。”
说着就跨步坐上低矮的秋千,回头等着贺繁来推。
秋千吱嘎荡起,并没飞得很高,江代出冲贺繁道:“你使点劲儿。”
贺繁笑笑,又用力推了一把,“你太重了。”
他俩上回给人推秋千,推的还是罗梦那个小丫头。
不过那时她还是个挂着鼻涕的小豆丁,现在已经上初中了,前几天在路上碰到还笑眯眯地和他们打招呼。她哥罗扬倒是因为之前的事,很久不与他们联系了。
听说他在职高念书念不下去,还总招惹不三不四的人,他家里去年托人给他在外地找了个师傅让他跟着学手艺,不知道过年回来了没有。
这些年锅炉厂的效益大不如前,也没能逃过国企私有化的改制,如今的待遇一早吸引不到年轻人,厂院儿里基本没什么小孩儿了,等他们这群长大的陆续离开,估摸着也会像这个小广场一样冷清寂寞。
江代出两条长腿在秋千上一会蜷缩一会儿伸直,很快就撑着地停下了。
两人对视着沉默了一会儿,贺繁问:“你行李收拾好了吗?”
江代出是陪着年美红哭过一场,暂时安抚好她情绪后直接出的门,什么也没来得及收。
他扁扁嘴小声说:“贺繁,我不想和你分开。”
贺繁见他这么低落,把手搭在他头顶,轻轻顺了两下毛,“十天就回来了。”
说是这么说,但贺繁心里也舍不得,说来这还是他俩第一次分开过年。
江代出看着贺繁好一会儿,忽然猛地起身,握着贺繁的肩膀把他按坐在秋千上,两人位置一下对调。
他艰难地咽下口唾沫,表情认真地说:“贺繁,我跟你说件事,你听了别紧张,无论发生什么都有我呢。”
“怎么了?你说。”
贺繁一早觉出江代出今天过分安静了,以为他是在为去首都的事苦恼,此刻才意识到怕是有更严重的事发生。
“妈知道我们俩的事了。”江代出一咬牙说了出来。
贺繁闻言瞳孔一震,明显毫无预料。
他们明明已经很小心了,在家里说话慎之又慎,不敢有太多的身体接触,过分的事更是一点没做。
“都赖我。”江代出耷拉着脑袋,把年美红那天遇上的事讲给贺繁听,越说心里越懊悔。
虽说他并不怕跟贺繁的事露于人前,更没打算永远瞒着她妈,正因敬爱与尊重她,也知道她全心全意为了他俩好,最渴望的就是有天能得到她的理解和认可。
只是如此这样仓促,丝毫没给他妈跟贺繁一点心理准备,说到底都怪自己任性胡为。
两人一站一坐对视了许久,贺繁喉咙发紧,好半天才开口:“阿姨还好吗?”
“挺难接受的,问我们能不能算了。”江代出实话实说,“但我说我这辈子认定你了,你也认定我了,不会分的。”
贺繁心口酸闷,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