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句“我就是同性恋怎么了”刚冲到嘴边,忽然一只手被人拽住了。
跟着身后响起酒瓶摔在瓷砖地上的碎裂声。
“啪!”
看热闹的众人都被吓了一跳,目光转向响声来处。
“不好意思,我酒没拿住。”贺繁松了江代出的手,不动声色地说。
酒瓶碎了,酒洒了一地,他站起身,歉意地看向王润波,“能帮我拿下垃圾桶和扫帚吗?”
等王润波取了打扫工具回来,江代出脑子里的酒精已经全都挥发出去了。幡然意识到自己差点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出了柜,幸好被贺繁打断。
而后他瞳孔一缩,愕然转头看向贺繁。
贺繁为什么会打断他?
目光从他脸上一掠而过,贺繁便转开脸去,接了王润波递过来的塑料桶。
贺繁知道了!
江代出脸上的血色瞬间褪了个干净。
贺繁怎么知道的?
江代出呆立当场,从没如此惊慌过,看着贺繁在捡碎玻璃,半天才回神,上前道:“我来吧。”
说着蹲身把大块的碎片捡进垃圾桶,手估计再抖得厉害一点就要被划破。
没人计较贺繁的“不小心”,大家合力收拾好地上的狼藉,就聊天的聊天,喝酒的喝酒,把刚才的事给忘了。
可江代出坐不住了。
贺繁也一样,他本就不爱参加这种聚会,刚才会留下,不是因为盛情难却,是还没做好和江代出单独待在一起的准备。
不知怎么开口同江代出确认,自己是不是猜中了他不想说的“心事”。
来之前贺繁有两个疑问,江代出的性取向是其一,还有,他对自己是不是真有刘可欣以为的那种意思。
现在前一个阴错阳差已经有了答案。
过了没一会儿,江代出借故说家长催他俩回去,就跟贺繁先走了。
回家那短短一段路,他走得脚上像灌了铅似的。
酒醒了,风一吹,什么勇敢无畏都没了,只剩怕贺繁猜到他是同性恋,是因为一早觉察出他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对着贺繁低头不语的后脑勺,江代出心里没底透了,等拐进一条胡同,到底还是憋不住。
他深吸一口气,想着死也得死个明白,快步走到前面,挡住了贺繁的路。
“我没想好怎么告诉你的事就是这个,我是同性恋,发现有一阵儿了。”江代出定定地看着贺繁。
贺繁脚步一顿,脸上不是意外的表情。手还插在口袋里,下意识捏了捏那张带有似是而非含义的便签纸。
坦白之后,江代出感觉到了久违的一点畅快,也庆幸没从贺繁的脸上捕捉到最令他恐惧的嫌恶与排斥。心里最大的一块石头像是被搬走了。
贺繁叹了口气,望向江代出,表情认真到有些严肃,“你怎么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虽说正视自己不是错误,但总不能这么仓促草率,人言可畏,他不想江代出吃不必要的亏。
江代出知道他让贺繁担心了,张了张嘴,说了句:“对不起。”
他低下头,同时心也沉沉下坠,明白了在贺繁心里,同性恋这事不光彩到甚至不能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