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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2 / 2)

他心平气和地道:“还是说,你只是觉得朕脾气好,做不出和严弥一样株连九族的事情?”

大司农仰着头,怔怔地望着他。

“答对了,”郦黎冲他笑了笑,“朕确实做不到。”

“什么千刀万剐,刺鼻琼面,就连打板子,朕也觉得太血腥了,不够人道。朕心软,见不得人受苦,哪怕是犯人也一样。”

“但有个词,”他轻声道,“不知大司农你听过没有,叫做……”

郦黎俯下身,盯着大司农浑浊的双眼,一字一顿道:

“——杀人诛心。”

权臣当道,皇权式微,有严弥带的好头,如今满朝公卿都不把他这个皇帝当回事。

即使严弥已死,也有不少人没能扭转原先的观念,在人前对他恭恭敬敬,实则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仍然干着欺上瞒下的龌龊勾当。

但没关系,郦黎用眼神对大司农说。

你们改不了的毛病,朕会一点一点帮你们改。

因为,朕有的是时间陪你们耗。

大司农的面容因为恐惧而扭曲,他的瞳孔里倒映着年轻君主温和俊秀的面庞,那修长的眉毛舒展开来,微红的唇瓣勾起上扬,冲他露出一抹纯粹的和善笑容。

但他表情却像是看到了恶鬼一样,下意识大叫一声,咣当倒地,四肢抽搐起来。

“哎呀呀,怎么在朕面前还瘫巴了呢?老人家,平时大鱼大肉吃多了吧,一看就不怎么注重控制血压。”

见状郦黎立刻直起身,从旁边翻出自己的金针,非常熟练地把人按在地上,眼疾手快地往几个关键穴位上扎了几针。

一边扎他还一边絮叨:“都说了,富贵病都是吃出来的,要好好保重身体啊。六七十的年纪,正是退休再就业的好阶段,实在不行去村头当个保洁,给人扫扫厕所,还能锻炼身体呢……”

当晚(),?乢???葶??鱑????虎??

“??”

?偗??晎??◎()◎[()]『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收拾好金针,长长叹了口气。

“陛下,夜深了,您该去歇息了。”安竹心疼地在旁边提醒。

郦黎有气无力道:“可朕睡不着。”

“那……可要奴婢找位娘娘来陪您?”

郦黎下意识打了个寒颤,他可还没忘记下午霍琮叮嘱自己的话,虽然自己好像没有必要为对方守身如玉,不过……

还是算了吧。

在自己找到真爱前,最好不要轻易挑战他哥们的底线。

“不必了,”他干咳一声,“朕说过,这三名妃子年纪太小了,朕喜欢成熟一点的。”

安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成熟一点的,是像霍大人那样的吗?

“想什么呢,”郦黎一看他这个表情,心里就莫名不爽,“严弥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安竹回禀道:“太医那边说,严弥已经清醒了,只是脉象十分微弱,虽然用人参片吊着,但估计撑不过七日。”

“没事,朕这边人参管够,”郦黎“啪”地一声合上金针套,冷哼道,“严弥可不能早死了。”

他不好过,那严弥也别想好过。

之前在相国府上抓到严弥后,临回宫平叛前,他特意给太医开了个方子。

以严弥如今这个病入膏肓的症状,治好是不可能了,但用猛药吊着一口气,让他亲眼见证自己的下场,那还是没问题的。

“锦衣卫那边,抄家抄完了没?”

“没有,”安竹为难道,“陛下,相国府太大了,沈副使说,起码还得要个一两天,才能把东西全部清点完毕。”

郦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当初他祈雨时跟百姓说的那些,只不过是九牛一毛。

事实是,沈江带着一百多号人,抄了整整两天两夜,都还没抄完一个相国府,更别提严弥在京城和其他地方置办的别院田庄。

当初他私库里那点宝贝,几个大箱子就全装完了,安竹清点一遍都没花多少时间,但就是这么些财宝,就足够霍琮养出一支神兵天降、攻无不克的重骑兵来。

严弥府上的这些东西,全部统计下来,估计都够国家好几年税收了。

“国之蠹虫,穆玄说的真是一点儿也没错。”他喃喃道。

富者连田阡陌,穷者无立锥之地。

自己竟然真的穿越到了这个时代,还成了全国最大的地主。

郦黎望着桌上摇曳的烛火,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冲动。

他让安竹去休息,但安竹执意要留下陪他,于是郦黎也不勉强,便让他为自己磨墨。

正要提笔写英文时,他的手腕一顿。

等一下。

似乎他和霍琮,现在也不需要加密通话了吧?

不过,中文的信件格式是怎么写的来着?

郦黎也想不起来,

() 干脆就仗着自己此时澎湃的感情,胡写一气:

“哥们,见信如唔。没想到吧哈哈!我又给你写信了,在你走的第一天晚上。近来天气还有点冷,你记得骑马的时候多添两件衣服,别冻感冒了,我这边只有半成品青霉素,可没有中成药寄给你。”

“不知道你现在到哪里了,古代交通不便,走山路的时候务必要小心,尤其是下雨天。当初除了军事频道以外,你不是最爱看修驴蹄子的视频了嘛,可以照着给马搞一个马蹄铁,反正原理是一样的。”

他写完两段,自己又看了一遍,眉头紧锁。

当初写英文的时候不觉得,这一换成汉字,丑陋程度就直线上升,歪七扭八,看得人眼疼。

……算了不管了,情谊最重要!

“今晚跟一个老头子聊天,一不小心把人聊抽抽了,我寻思我也妹说啥啊,不都是他自己干出来的事儿嘛,被我戳穿了之后就恼羞成怒了,还用法不责众这一套来威胁我……呵呵,当你小爷我是被吓大的?”

“总之,人是被我救回来了,当初贪的东西,我现在要让他们原封不动地吐回来。”

“季默跟我说,京城这三个世家,虽然单个拎出来没有严党势力强,但是很喜欢抱团,祖上都有联姻,所以就连严弥从前也只是拉拢,没办法彻底铲除。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祝我好运吧!”

郦黎并没有写太多。

他还有点儿逃避心理,一方面想要亲近霍琮,另一方面又在心里时刻提醒自己的直男身份,宁死不弯。

在吹干墨迹后,郦黎便匆匆把信折叠起来交给安竹,让他明日带出宫去,顺便看看若雪先生那边有没有什么话带给他。

之前他在城门处帮了一次沈江,郦黎虽然从未见过那位若雪先生,但也记下了这份恩情。

沈江和沈海,是在他一无所有、最为不堪的时候,最先愿意提着脑袋追随他的两个人。

郦黎想,就算霍琮没有和他一起穿来,为了身边这些人,他或许也会慢慢从低迷中走出来,决定和严弥背水一战。

但现在不一样了。

有了霍琮在他身后,他甚至敢和这个时代宣战。

“通知下去,”郦黎头也不抬地说道,“明日早朝,除了瘫痪在家动弹不得的,所有人都得来。”

“——朕要亲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