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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0 章(1 / 2)

看到陆亦乘脸上这样的神色,白缙微微有些怔愣。

这是陆亦乘这么久以来,唯一一次负面情绪的泄露。他的傲慢不会让他别的人面前展露出如此脆弱的神色,这种神色的泄露,其实才是陆亦乘真正意义上的示弱。

他这样凝望着白缙,仿佛是在这种强悍威慑之力的压迫之下,已经走投无路,已经绝望不堪。

他不再以言语来倾诉自己的心间之语,只是用这眼神凝望着白缙。似乎一定要从他这里听到一个准确的答案不可。

白缙知道,陆亦乘所做的任何一件事,都只是想要复活,想要回到死前的三十分钟去拯救自己的母亲。

而死魂塔给予死魂复活的机会,从始至终都是一场没有尽头的谎言。当努力触及谎言尽头时,就会被另外的方式掩盖谎言,用不断重复来消磨意志,抑或者用彻底的死亡来抑制。

死魂塔就是以这样的方式来压制陆亦乘,所以后期的陆亦乘发现死魂塔的谎言之后,才会用尽任何办法来摧毁了死魂塔,并且获得了自己所渴求的复生。

但是现在的陆亦乘,显然已经陷入了深深的迷惘与惆怅。

仔细想想,死前的陆亦乘也只是一个年轻的青年而已。所有的稚气和青涩,早已经消弭在这无尽的黑暗和杀戮当中,他以为自己会逃脱绝望,迎接新生,却又陷入循环往复。

即便他看向白缙的眼神更多是一种不甘和怨愤,但白缙看见在这眸色深处,透露出一种无声的哭泣。

可怜。

白缙不禁想到。

他让影带着自己到陆亦乘的跟前去,并且稍微放低了身体。

他坐在蛇的脑袋上,距离与陆亦乘更近了一些。陆亦乘并没有轻举妄动,只是警惕地看着白缙,仿佛担心白缙忽然做出什么事情来。

就连白缙这个伸手的举动,也被他警惕地紧盯着。然而在他预料之中的攻击并没有袭来,而是一个极为轻柔缓慢的抚摸。

白缙的声音也显得柔和一些。他说:“可怜的孩子。”大概是当大祭司上瘾,在这里也无意识带了一些大祭司的语气。面对这样一个无望悲切的人,好像也确实只能有这一句话说了。

那只手温柔地抚摸着陆亦乘的头发,这一抹轻柔简直像梦幻一样显得虚假。仿佛这死魂塔里的所有冰冷与漆黑,顿时被这一抹抚摸和怜爱消散许多。不,这或许依旧是死魂塔的诡计,要让他去沉溺,去宽恕,也让他不知怨恨与质疑。这就是死魂塔的狡猾。

这是死魂塔的狡猾——

白缙将手收了回来。陆亦乘的神情没有刚才那样看起来阴戾。

原来陆亦乘这家伙比想象中的好哄很多,什么多余的话语都不用说,一个施以轻柔和恩惠的举动,就会让他浓荫一般的情绪凝滞。

大概是在这可怕的死魂塔待得太久了,难免会对一点点的温和而沉迷。来自死魂塔的、至高无上地位的给予他的一丝恩惠,就会又让他消泯心中的怨愤

他还抱有一份对死魂塔的期待和天真。

在陆亦乘呆愣的这个间隙,白缙让影带着他离开了这里。只留陆亦乘继续站在原地,看着那一抹身影再一次隐于丛林。归去那无法追寻的深处。

元修能够看见陆亦乘还傻傻站在那里。

一个简单的抚摸,就让那个紧追不舍的家伙,不再如此偏执地跟随过来。

元修对白缙说:“这样骗他,会不会不太好啊?”

白缙回答了元修的这句话:“我哪句话承认过我是死魂塔?我只是在以我自己的方式去做事情而已。对他施舍了怜悯,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他就像是那种暴躁沮丧的狗狗,被轻轻摸一摸,就抚慰了情绪。”

元修换了一个说法:“那你对他这么好,他会不会爱上你呀?”

听到元修说这个,白缙有点惊讶,他问道:“这就是好了?”他转眸去看元修。元修正扇动着他的小翅膀,依旧慢悠悠地跟随在白缙的身边。他鸟类的眼睛圆滚滚的,像是两粒可爱的小豆。不过依旧这样澄净,静静地凝视着白缙。

白缙伸手出去。元修现在的脑袋太小了,于是就用食指去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他说:“那我这样也算对你好吗?”

元修似乎没有想到白缙会这样做,他呆呆地看着白缙,翅膀也忘记扇了。要不是白缙将他捞到掌心里去,或许他就跟不上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