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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4 章(2 / 2)

袁峰转悠一圈,满意地漫步离开。

办公室总归不是聊闲天的地方,不管有没有工作,保持安静是基本的。

四人噤声,互不干扰,各忙各的。

谢茉、黄长明两人埋头翻材料写稿,钢笔尖划过纸页,“沙、沙、沙”。

易学英咕噜噜喝了一口茶水,继续纳鞋底,麻线穿过厚厚的鞋底,“刺啦、刺啦”。

赵梦一边看报,一边吃零嘴,这会儿正嗑瓜子,“咔、咔、咔”。

窗外茂密的树冠里,荫浓如墨,藏身其中的蝉,嘶鸣出最后的生命绝唱。

这一切混杂在谢茉耳里,便成了令她精心凝神的白噪音。

置身在这般闲适的气氛里,谢茉思维格外活跃,翻资料,记重点,不时飘过脑海的灵感也被一一捕捉,由笔具现成方块字落在笔记本上。

不知不觉下班时间到。

赵梦、黄长明照旧回家吃饭休息,今天易学英也要赶回家看孩子:“昨儿孩子他奶奶去领他去县城他姑姑家,今早晨嚷着要吃咱们食堂的拔丝地瓜,被他奶奶惯坏了,我制不住他。嚷嚷的我头疼,只能答应。”

谢茉笑,换了个角度回她:“我们大人都爱吃甜,小孩子就更馋了。”

“是呢。家里专门给他备着奶糖。就是吃个没够。”易学英嘴上抱怨,脸上笑却真真的,温暖又明亮,这笑容属于一个极疼爱孩子的妈妈。

谢茉笑眯眯:“能吃是福。”

在人家妈妈跟前数落孩子不好,那得多低的情商啊。又不是要结怨。

又搭了两句话,轮到易学英打菜,谢茉排她后头,挥别对方,展颜给打菜大娘一个灿若云霞的笑,然后报出菜名。

一个笑容的贿赂换来两块肉片,谢茉深感赚了。

没人聊天,谢茉一心铺在饭食上,烧茄子咸香入味,豆角肉片油润可口,整顿饭谢茉心情一直轻快。

今晚菜单定了,土豆炖鸡、烧茄子,奢侈加的甜口菜就选拔丝地瓜好了,小朋友打滚闹腾点来的菜,味道差不了。

吃完饭,谢茉迈着悠闲的步子回了办公室,准备趴在办公桌上眯一会儿。

穿过阴凉走廊蹿进来的风微凉,蝉鸣断断续续,远远近近,脚步声混杂压低的交谈声……谢茉渐渐放松心神,沉入梦乡。

“咣当!”

半开的门扉被从外推开。

谢茉当即惊醒。

她下意识抬腕看手表,不到两点,离上班还有半个多小时。

谢茉正抬手揉按手腕,赵梦已拖了把椅子挨到她身边:“带个小枕头,或厚衣服垫胳膊底下睡着更舒服些。”

谢茉也这么想。

现在胳膊又麻又刺痛,密密匝匝跟跟针扎似的,肩膀还僵硬得酸疼。

她现在还有闲心抱怨午休条件不好,想想后世午饭都要争分夺秒的社畜,瞬间和平了。

幸福果然靠对

比。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忽然,赵梦凑近稍许,问:“谢茉你结婚多久了?”

谢茉说:“今年七月。”

赵梦惊了一下,又问:“那你们是早就认识,还是相亲?”

“相亲。”

“哦哦。”赵梦明显愣怔了两秒,不知想到什么,略一扬眉,隐晦地窥看了一眼谢茉。

兴许是见谢茉面色淡淡,赵梦知机地转了话题。

“……易大姐念到小学五年级……她公公是烈士,组织原则上倾斜照顾,这个名额本来是给她丈夫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留给她小姑子,最后落她头上了,她丈夫现在给生产大队开拖拉机。”

其实对于易学英背地里说自己抢了她小姑子工作这事,赵梦一清二楚,但她可不认同,觉得完全是易学英倒打一耙,明明是易学英霸占了名额。之后更在她小姑子还没毕业,就死皮赖脸去缠领导。真当公社是她家呢,一个名额不够,还想再要。

赵梦的言下之意,谢茉听懂了,却只眨巴眨巴眼睛说:“是么。”

“哟,你俩头发扎一样,我乍眼一看,还真分不清谁是谁。”易学英人随声到,大步跨过门口。

谢茉习惯扎高马尾,可骑车时马尾发丝扫脸,于是便又归拢马尾分作三束编了起来。

干净清爽。

赵梦中午回去扎了个一模一样的,谢茉早就发现了,但赵梦没主动提,她便没说。

这发型又不独属于她,谁愿意扎就扎。

被当面点破,赵梦不自在地笑了笑:“我见谢茉这么着利落。不过没谢茉扎着好看。”

谢茉是标准的鹅蛋脸,杏眼圆亮,鼻梁秀挺,骨相十分优越,即使没发丝遮掩修饰额头和耳鬓,也一如既往耐看,甚至多了几l分沁人心脾的飒爽。

赵梦长相秀美,然而相较起来,五官不免扁平,其实不大合适露耳鬓的发型。

但底子在,整体也是美的。

谢茉便夸她:“好看!你扎着一样好看。”

赵梦就抿唇笑了,肉眼可见的雀跃:“我还从没见旁人这么弄呢,谢茉你从哪里学的,那人手可真巧。”

谢茉说:“是很巧。”

易学英暗搓搓翻了个白眼,递给谢茉一个好笑的眼神:“这不定是人家谢茉自己琢磨的呢。”

赵梦笑容一凝。

谢茉发自内心地说:“我跟人学来的。”她才不愿沾染两人的暗潮呢。

话题就这么崩了。

各归各位,话慢慢稀疏。

袁峰背手来巡视时,见到的就是一副宁静致远,岁月静好的积极面貌。

这份安谧保持到下班才溃散。

谢茉收拾桌面,把笔记本钢笔塞进挎包,跟同事们挥手道一声“周一见”,便脚步轻快地走向食堂。

她一出门就和一个年轻女同志打了个照面,微笑点点头,谢茉错身不停步。

这位女同志却盯着她俏丽的

身影消失在拐角,扭脸垫前两步拉住恰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的赵梦:“刚那就是你们科室新来的?”

赵梦抬头瞥一眼:“嗯。”

同事啧啧不已:“长得真好看。怪不得我们办公室那俩光棍汉跟打鸡血了似的。”

赵梦一面走,一面漫不经心说:“人家已婚,还是军属,丈夫是隔壁军区一个营长。那天主任的话你又不是没听见。”

同事说:“唉,那些人白上头一场。不过,她才二十岁是吧?结婚挺早的。”

停顿一下,她又说:“对了,她不是本地人吧?和她丈夫相亲结婚?”

“嗯,相亲。刚结婚两个月。”

“部队领导介绍?”

“不知道。”赵梦抿了抿唇,踌躇片晌,口气犹豫,“她好像……不喜欢提她丈夫……我刚问两句,她脸就冷了。”

“啊!”同事懵懂一阵子,对别人家的八卦热情总是炽热的,她联系自己认知,尝试带入猜度,“他们夫妻俩是不是感情不好?你想啊,她是一个挥笔杆子的文化人,她丈夫一个当兵的,文化程度肯定比她低,多半还是个糙汉子,想想两人就难有共同话题。何况,两人结婚时间段,正是磨合的时候,牙齿和舌头免不了打架。”

赵梦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顿了下,又摇头说:“不清楚。”

同事却越琢磨越觉得自己猜得没错,性格不和的夫妻,一提对方就冷脸的她见得多了。不然新婚燕尔的小媳妇,听人提丈夫还不得脸红啊。

在她的概念里,完全没保护隐私这一选项。

于是,在谢茉打饭的功夫,有关她的一则流言又诞生了,这回没人及时摁灭,慢慢扩散出去。此刻的她打好饭,一路迎风回家。

一跨进家门,她就看见流言另一主人翁正闭眼坐在椅子上。

见状,谢茉乌溜溜地眼珠一转,刻意猫着步子探过去,抬臂抓住发辫,然后用毛刺刺的发梢去挠男人脸。

一下、两下……

倏地。

她手腕被一双大手牢牢束缚住,紧接着,一阵拉扯的力道——

谢茉便在男人的大腿上坐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