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婉听了这一句,竟觉得很有意思,“什么猴儿窜上天,你说话真是越来越没谱。”
杨伦低头看着她的腿,“真没被他伤着吧,别怕他,你直说,哥给你做主。”
杨婉摇了摇头,“真没事,他们都没碰我。”
她说完冲张洛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走。
张洛翻身上马,临去时又低头看了杨婉一眼,平声道:“邓瑛我会按律来审,你有没有什么话跟我说。”
杨婉听他这么说,倒是点了点头,收住笑松开杨伦,朝张洛的马下走了两步,“有。”
张洛勒住马头,“什么话。”
杨婉抬起头,“不管你怎么审他,求你保全他的衣衫。”
“你就求这个?”
“嗯,其实我知道我没有资格求你,我……”
“你有。”
他忽然打断杨婉,“今日你也算救了我一命,你求我的这件事,我答应你。”
他说完,没有再给杨婉说话的余地,反手打马,带着北镇抚司的人撤出了东公街。
街道一下子便空了,漆黑的道路看到不尽头,风扑面而来,夹着淡淡的春草香气,东厂的封条伶仃地挂在门上,被覃闻德一把扯了下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所以历史有改变过吗?
贞宁十四年春天,皇帝病了,邓瑛在狱,一切和《明史》记载的一样。
但人心的缝隙就像一架巨车的关节骨缝一样,偶尔响那么一声,便能抖落无数的尘埃。
杨婉没有想过,张洛竟然真的会答应她,正如张洛自己也没有想过,他会愿意在诏狱里,给一个“罪奴”尊严。
“好了别看了。”
杨伦伸手抵着门,“现在没事了。”
“是啊,总算没事了。”
杨婉收回目光,抬手理了理衣衫,回头对杨伦道:“殿下也没事吧。”
“没事,不过下一次有什么事,你能不能提前跟我说一声。”
杨婉弯眉一笑,“你要是知道我拿殿下去冒险,来救这些学生,恐怕想杀了我吧。”
“你……”
杨伦又好气又好笑。
“你教殿下说那些话的时候,当真不怕陛下迁怒他吗?”
“怕呀。”
杨婉望着杨伦,“他是君王,生死一念之间,这一念就算我们能拿捏七八分,仍然有两三分的变数。不过这已经是我能想到最有把握的办法了,对陛下和殿下都好。”
“怎么讲?”
杨婉看回馆内,“陛下未必想杀这些人,只是他没有赦免他们的理由。易琅是他的儿子,他代这些人受过,就给了陛下一个台阶。而且陛下……应该也想替自己的后代,在这些年轻人心里博一个好名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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