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白焕点了点头,继续朝前走,并没有再多问。
杨伦试探着道:“老师,学生日后……可以与他结交吗?”
白焕站定脚步,“你为什么会这样问我。”
杨伦道:“他是我们在司礼监的眼睛。”
“那你就把他当成眼睛!”
“老师……”
白焕握住杨伦的手,郑重道:“杨子兮啊……有了交情,便会念同门之谊,他获罪的时候,你就容易因为一念之差,与他一道万劫不复。你看看他……”
他说着,抬手朝外指去,“你看看他走得是一条什么路?他踩着桐嘉书院八十余人的性命入主东厂,朝廷上没有一个人不恨他。谁能护得了他?只有皇帝护得了他。可是他做的又是什么事,是奴婢该做的吗?他与我们私交消息,明日工部一旦举荐徐齐,何怡贤立即就会明白,他在中间做了什么?你若当他是同门,你敢与他一道认这件事吗?你要撇清啊……”
杨伦不觉捏紧了手,“难道就眼看着他这样……”
白焕叹了一口气,眼眶渐烫,喉气难疏。
“你我都只能看着……”
杨伦道:“可学生的妹妹,还跟他在一处。”
白焕仰起头,一群云中的飞鸟,俯冲而下,那架势如知死而赴死,他原本不愿意说出来的那番话,忽然就说出口。
“子兮,即便亲子,不可为国弃之吗?”
此话说完已经走到了正门口。
白焕仍然望着天际,却不再出声。
杨伦抬起头径直朝门外看去,眼见春道碧树,燕草绿丝,一派暖春盛景,而他却恍惚觉得,一路寒冰三尺,白骨载道。
——
邓瑛从杨宅出来,独自走在正街上,几个东厂的厂卫远远地就在人群里看见了他,一窝蜂地赶到他身边道:“厂督,您一个人逛啊。”
邓瑛见他们面红耳赤,也没穿官服,拢着袖边走边问道:“你们喝酒去了吗?”
其中一人回道:“是,去喝了一杯喜酒,陈千户娶了续弦的媳妇,又办了新宅子,我们这才闹了出来。”
邓瑛点头道:“上一个月是听说他买宅子。”
“可不,哎哟大着呢,虽说只是个二进的院子,但看着极宽敞。厂督,照说,您也该置一个外宅了,老住在宫里有什么意思呢。我瞧着,好些京官都巴巴等着孝敬您,有些是连房契都捧上来了,您就给个脸瞧瞧有什么要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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