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不二和沧岚那晚其实就只做了这一次，但是事后沧岚却真的有种被“喂饱”了的感觉。

先是那么深切地感受自己的渴望，体会到连头发梢都想缠住对方的饥渴焦急，然后被强力地、充足地、彻底地浇灌，直到脚趾的指甲盖都觉得满足，再这样没有一丝遗憾地被送上云端。结束的时候沧岚身体酥麻到已经化成了一滩水，不二他好像又问了什么，但她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时间还非常早，身旁不二搂着她，呼吸沉沉，沧岚没动地又躺了一会儿，感觉自己已经完全没有了睡意，于是以一种绝对轻巧的动作悄悄地坐了起来，离开床，穿上衣服，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大概是昨晚真的比较努力，不二直到沧岚做完这一切，踌躇地站到靠近他一面的床边都还没醒，依然安然熟睡。沧岚并不想把他叫醒，所以想了想，掏出书包里的唇膏，在他一睁眼就能看到的那面镜子上，她写下了一句剪短的留言：“我先走了。谢谢学长~”

——不二学长真是个好人。

沧岚写留言时，心里对不二充满了真诚的感激，不自觉地嘴边就浮起了微笑，决定以后一定要更加努力地帮学长分担社团杂务。

写完收好唇膏，又环视了房间内一圈，认为确实找不到什么遗漏，沧岚就像是无声的幽灵一样，“飘”出了房间。

下楼后，沧岚主动在前台结了房款，服务生打量了她好几眼，她很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时间确实还太早，启明星都才刚升上天空，她还是硬着头皮又拜托前台帮忙叫了出租车，出租车司机是个看起来很宽厚的大叔，看着一身校服从爱情宾馆里出来的沧岚，他的表情也略有些怪异，但是沧岚还是一路保持着好心情，故意在离她家还有一段距离的路口，就下了车。

她没有走平时习惯的路回家，而是绕了一个小圈，从家后面接近。

第一眼，她没看到那辆熟悉的单车。

沧岚微微松了口气，觉得自己也想太多了一点，但是等她走到她家门口的时候，却看见一个蓝白色的身影，坐在地上，靠着她家花园的小门，带着贝雷帽的头低着一动不动，似乎睡着的样子。

她还来不及反应，对方已经警醒地转醒，看见是沧岚，少年像是愣了一下，揉了揉眼，这才把怀里抱着的东西放了下来——胖胖的喜马拉雅猫被放下地后不满地“喵”了一声，然后才站了起来。

“你去哪儿了？”

“你一直在这儿？”

他们同时开口，越前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沙哑，沧岚皱了皱眉，走近几步，无视他黑着的脸，把他的帽子摘了，把自己的手放到了他的额头。

她以为自己摸到的是块刚出炉的热铁。

收回手，沧岚掏钥匙开门：“进来龙马，你发烧了。”

她身后的倔强少年没有动。

沧岚转头，“进来吧，龙马。你不是想知道我去哪儿了吗？你进来，我就告诉你。”

******

越前又一次躺在了那张之前被他睡了整整一周的床上。

在他走后，沧岚已经整体打扫了房间，床单和被子上已经没有了他的味道，但是却带着一种她身上衣服常有的香气。

因为自己身体不好，沧岚家医药箱定时更新、常备药齐全，先给他测了体温，确定了是低烧，给他找了退烧药，看着他吃了下去，又拿来冰枕，给他放上。沧岚看越前的嘴唇有些干燥，站起来想去给他倒杯水，刚转身就被少年拉住了手。

他的表情把想说的话表达得很清楚。

“我去倒杯水，然后就回来。回来了就告诉你。”沧岚没有挣扎，只是看着他说。

越前大大的猫眼怀疑地看了看她，最后还是放开了手。等几分钟后拿到了水杯，他就背靠靠枕，直直地看着重新在床边的沧岚。

沧岚也直直地看着他。

她的目光很奇怪，非常非常专注，像是第一次见到越前一样仔细地打量他，但是在某个瞬间，龙马又觉得她似乎在透过自己，在看着其他人。他不喜欢这种像是被当做替身了的感觉，正想开口说什么，却听到托着腮的沧岚突然很正色地问他：“龙马，我可以吻你一下吗？”

越前立刻忘记了刚才自己想说什么，以为自己产生幻听了。他一直酷酷的猫眼睁大，从漂亮的上挑型变成了圆圆的形状，显出一种无辜的神采。他还没同意——不，是他还没来得及同意，沧岚的脸就已经放大在他面前。

越前更愿意把这个当成他们之间的初吻。

就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他清楚地看到沧岚慢慢地向前倾身，渐渐靠向他，她半闭着眼，眼线细长，睫毛像是团扇，半侧着头，避开了龙马挺直的鼻尖，柔柔地把自己的嘴唇贴上他的。因为发烧，越前的嘴唇是火热的，但是她的嘴唇却带着一点点夜晚的凉意，像是冬天的第一片雪，又像是春天的第一滴雨。龙马的嘴唇偏薄，沧岚的却有着美好的弧形，细腻又软糯的触感，当她主动伸出舌头像是敲门一样试探着碰触他的嘴唇时，越前忍不住就伸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反客为主地把刚才扫过他唇缝的家伙吸进了自己的嘴里。

沧岚从来没有那么柔顺过。

没有遇到任何抵抗，越前抓着她的头发轻松地固定着她的位置，感觉她是那么投入在这个吻中，两条灵活的舌头不断在两人的口腔里嬉戏追逐，擦过彼此最敏感的上腭，划过彼此最深处的舌根，交换着彼此嘴里的每一缕气息，深深地深深地吻着，就如同要通过这样柔情的接触，亲吻上对方的灵魂。等一吻结束，两人的嘴角都渗出了一些可疑的水迹。

沧岚喘着气，越前的眼神黑得像是一个黑洞，他没有放开沧岚，反而直接伸手拉上她的手臂，一个敏捷翻身，就把她压到了身下。

“浅川学姐。”他沙哑着嗓子，非常具有暗示性地咬了咬她的嘴唇，手也开始不规矩地爬上她的前胸。

“龙马很有感觉吗？”沧岚问。

“学姐不想要吗？”龙马的手已经移动到了她衬衣的扣子上，摸索着要解开。

“嗯，我不想。”沧岚很肯定地告诉他。

“…..”越前已经有一阵子没有听到她这样的回答，因此少年从她脖颈抬起头，看向沧岚。

“你起来，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告诉你。”沧岚的眼睛颜色比越前的深，龙马在她眼里看到了微微眯了眯眼的自己。

“学姐又要拒绝我吗？”越前沉着声音，“你不是已经知道了，这是没有意义的吗？”

“我知道啊。”沧岚这个时候居然还笑了笑，“你起来，真的是很重要的事。”

“……………..不要，你就这样说吧。”龙马告诉自己不管沧岚这次说什么，他都不会受到打击，都不会投降，也不会放弃。

他是真的以为她又要说什么新的拒绝理由——他甚至准备好了她会拿她对他没有性趣做借口，但是没想到，听到他这么坚持，沧岚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手心软软地贴上他的脸。

她的手掌不大，手指修长，只是和她的嘴唇一样，都像被夜色浸染了一样，有些冰凉。

来不及想更多，越前也抬起手，把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侧脸：这也是第一次，在他们交合之外的时间地点外，沧岚用这样一种姿势来碰触越前。

这个姿势透着一种亲密的味道，还有一种隐约的比亲密更深层的感情。

越前那之前曾被他自己嫌弃过的直觉再次出现，她的神情让他想起第一次她被他压倒和她拒绝他时的重视和郑重，他不自觉就加重了抓住身下女孩的动作。他这次是真的觉得赛点要来了，不，不对，是已经到达——

他几乎是不错眼地看着那刚才才吻过自己的红唇，带着微肿地开开合合：“龙马，我想尽快找到我的前男友，然后，我会认真考虑我们之间的事。”

越前有瞬间觉得自己肯定幻听了。

“认真考虑？”他顿了一会儿，才重复了一遍她的话，自动忽略了前半句。

“对。”沧岚下巴动了动，肩膀又稍微缩了缩，“你抓疼我了，龙马。”

但是不抓着，越前就害怕这这只是他的一个梦。她的吻，她的承诺，都只是他的想象。这一切太突然了，他以为她这次彻夜不归是又一次的逃离，完全没想过等她回来，却给了他一个机会。

是的，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他认为“认真考虑”就是沧岚给予的机会。

从少年的脸上读出了他的疑问和矛盾，沧岚安抚地又摸了摸他的脸，“下来吧，你想要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为了提高说服力，她甚至又主动挺身，艰难地吻了吻他，“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