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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2 章 失忆(27)(2 / 2)

辛禾雪声色冷淡。

结果他说话一旦冷下来,失去了亲热感,巨蛇就像是遭到了不堪忍受的冷暴力。

心音如同尖啸的狂风暴雨般崩裂开。

不可能!

不可能放走!

一旦放走了就会和穷书生私奔!

放走了就再也不能够舔舔小鱼、亲亲小鱼、****!

辛禾雪:“……”

……又开始发疯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辛禾雪不会和一条蛇计较,尤其是这条蛇现在变得和弱智没什么两样。

() 他的声音重新地放轻放低,“我不会和穷书生私奔。”

辛禾雪的音色很好听,平和低柔,对人轻声细语地说话时,令对方轻而易举地沉沦进入了这种仿佛情人之间呢喃的氛围,心境如同风抚青萍,房檐滴水。

他和恨真交代了自己已经与周山恒在土寨中分离,并没有像恨真想象中的那般所谓私奔。

“你将我困在此处,周围太黑了。”轻轻咳嗽之后,辛禾雪的声音变得有点喑哑,仿佛带着电,“我有些害怕。”

那电流瞬间沿着恨真的脊背流窜而过,在头皮发麻的同时,恨真终于捕捉到了话语的关键词。

害怕?

当头棒喝一般,震彻了恨真的心神。

蝴蝶鲤出现在山泉池中,辛禾雪眼前重新光亮起来。

蛇口脱逃,瞬息之间就摆尾游向了远处,和恨真拉开距离。

白衫青年现形,向后瞥了一眼池底的蛇,池水表面浮着猩红血沫,鳞片斑斑。

辛禾雪原以为自己已经了解到巨蛇是恨真的真身,他应当不会害怕,但是本能的反应仍然斗胜了理智,他扶住青竹,手指用力到指节绷白,脊背披散的长发颤颤,整个人倚着竹子,折腰干呕起来。

曲起的指节碰了碰唇角,辛禾雪向后偏了偏视线,淡声道:“……恶心。”

嗯……?

好像把恨真气晕过去了。

………

多亏了K的画面处理功能,辛禾雪和K说这是特殊的血腥画面,让系统对画面进行了马赛克处理。

否则碰也不会碰这蛇一下。

更遑论将恨真拖回破庙的僧房中。

还不如让恨真直接在池子泡发了。

不行。

那温泉水还是有用的,不能叫蛇尸白白污染了池子。

兴许是在昏迷当中,时间一长了,伤势通过自愈而有所恢复,蛇躯重新变回了人形。

男人赤身裸体地躺在床榻上,宽肩长腿,周身肌肉精劲。

辛禾雪不知道恨真是不是故意的,竟然会有妖在化形之后不着衣物。

辛禾雪蹙起眉。

不过这让他看清楚了恨真的伤势,自腰后往腹中的位置,伤口深深,几乎拦腰而切入,血肉因而翻卷起来,到了深可见骨的程度。

除却这道伤口,身上也还有大大小小皮开肉绽的创痕。

辛禾雪抬手,指腹按在伤口上,他的视线落在恨真面目,手中却用力一压。

他看见恨真眉眼控制不住地抽动一瞬,下颌也猛地绷紧。

果然是在装昏。

辛禾雪敛眸,用帕子擦了擦指腹的血迹。

他看向窗外,日薄西山,从傍晚开始下的雪,纷纷扬扬,碎琼乱玉一般。

等明日雪化了,院中的血迹也会被自然地扫除一空,山泉池也江重新变得明澈。

夜长梦多,以防万一,辛禾雪还是决意先出去清扫掉那些痕迹。

他刚一起身,稍有动作,床上的人就死死扣住了他的手腕。

辛禾雪垂落视线。

恨真幽幽盯着他,目不转睛,嘶哑低声道:“去哪?”

没听见辛禾雪的回答,他又扯了扯薄唇,冷笑道:“又去找那个周山恒?”

辛禾雪仍旧保持沉默以对的态度,看着恨真的眼神甚至不起半分波澜。

他一旦不说话,一旦流露出半点冷淡的态度,恨真就化身成了全自动发疯的狂犬。

赤红的眼中情绪骤然翻滚,面色阴沉一片,仿佛能够滴出墨来。

“你觉得我很恶心是不是?恨不得摆脱我,离我远远的!”

“你就只喜欢那个穷书生,为了他,还同我逢场作戏,喊我相公,拥抱我的时候,你是不是都在想着那个周山恒?!”

“对,他当时困在水牢里,你应该一直都在担心吧?担心他伤势如何,担心他休息得好不好,担心有没有妖怪去伤他!”

恨真胸腔中仿佛有一团无名火在烧,周山恒早就逃远了,估计这时候被太初寺的高僧护送入京,他满腔怒火无处泄愤,他也不可能对着辛禾雪宣泄,结果那火越烧越旺,焚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纠结在一处,刺刺地产生痛觉,痛到眼前视野模糊。

他的眉目阴鸷,声音却沉郁地低下去。

“反正,你从来都没有哪怕一刻想起过我。”

“若非我一直念着回去找你,紧要关头蜕皮脱壳,一个死秃驴,一个老秃驴,恐怕我今日都无法全身而退。”

恨真牙关咬紧了,看向青年,“辛禾雪,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被你骗了,不会再被你蛊惑。你把我骗得像条狗一样,勾勾手指我就过来,随便哄两句我就相信。”

辛禾雪这时才缓缓启唇,“是吗?”

他站立在床边,低垂着视线对上恨真的眼睛,淡声道:“闭眼。”

恨真冷笑,“我说了,我不会被你骗的。我知道,我一闭眼你就会消失了,你又要去找那个穷书生。”

辛禾雪无语凝噎。

恨真:“我已经学聪明了,我不会再被你耍得像条狗。”

他还没有开始自鸣得意,眼眶就猝不及防地被按上了一个滚烫的包,压低音量地痛呼一声。

辛禾雪倾身,手中拿着是水煮鸡蛋,包在帕巾里,按在恨真淤青发紫的左边眼眶。

“叫你闭眼了。”辛禾雪蹙起眉心,声音平和,夹杂着丝缕异乎寻常的柔软,“……笨狗。”

青年倾身为他敷伤口,恨真坐在床铺边,可以看见青年纤长的睫羽,根根分明,在日暮昏光之中,投落了融融的阴影。

恨真觉得自己又幸福了。

他的眼周淤血,烫得发痛。

不管此刻辛禾雪对他的关心是不是做戏的,几分真,几分假,恨真都不想分辨。

他要继续给辛禾雪当狗。!